謝寒衣有些無語,以為抓了條大魚,結果卻是個狗仗人勢的小蝦米。

至於月離說的那位藏身於淮幫的魔門弟子,謝寒衣一點頭緒都沒有。

阿四不屑冷笑,“翟榮那廝倒是有些噁心人的手段,只不過格局眼界著實小的可憐。他錯判了形勢,以為能逼得薛安國就範,殊不知沒有薛安國的首肯,他連活著走出江寧城都成問題。”

謝寒衣神情一怔,稍作思量便抓住了關鍵,“你是說薛知府要拿翟榮問罪,以此來要挾淮幫對江寧鹽商開放鹽引兌換?”

“薛安國那隻老狐狸豈會這般淺薄。寒衣,鹽引能不能開放兌換穩住鹽市,從來都不是上京城裡關心的根本問題。”

阿四撥弄著小銅爐上冉冉升起的青煙,任他怎般斷了青煙,最終都改變不了青煙升空的結局。他呲鼻一笑,繼續說:“區區淮幫算得了什麼,不聽話換了便是。江淮的官場已經病入膏肓,朝廷關心的是如何刮骨療傷,一勞永逸。”

謝寒衣思索片刻,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

“欸,我可什麼都沒說。”

阿四打斷了謝寒衣的下文。

薛安國既然要他了結翟榮的性命,自然早已看清大局,一個江湖草莽幫派,江寧府的知府大人又怎會放在眼裡。

但有一點,阿四至今也未能想通,翟榮一死,對他薛安國能有何好處。

難道是要逼淮幫自亂陣腳,從而迫使那些給淮幫做保護傘的勢力與淮幫劃清界線?

翟通天為了給自己的獨子報仇,還能造了南宮家的反是不成。就憑淮幫那點力量,還不夠江東軍喝一壺的。

讀書人一肚子壞水,吃不透薛安國的用心,阿四心想再等等,免得被薛安國那老雜毛算計得連自己的小命都要搭進去。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能力所能及做點自己認為正確的事就不容易,至於那些大人物的博弈,輪不到謝寒衣他這隻小鬼操心。

還是顧好眼前吧!

謝寒衣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問道:“江寧鹽商家主接連被殺,此事你打算如何處置?”

阿四反問道:“你覺得是何人所為?”

此事可不就是衝著他這位無法無天的“罪魁禍首”而來的嚒。

將整個江淮官場推進刀山火海里煉,那些涉事的官員,他們背後計程車族門閥,哪個不恨得牙癢癢的,啃骨食肉都算是輕的。

若不是他還有一重“武德司指揮僉事”的假身份,想必這幾日要殺他的人早就排到了揚州府,就連他住的這座巴掌大的宅子都給拆了百餘回了。

阿四在明,敵人在暗,要弄清淮東還是江東的宵小作祟,著實有些難度。幸好還有一個謝寒衣也在暗處,這就體現出好處來了。

謝寒衣今日來,便是為了江寧鹽商被殺一事而來。瞧著阿四那有些迫切的眼神,他不緊不慢地飲了一口茶,故意賣起了關子。

阿四有些不耐煩地罵道:“有屁快放!”

有辱斯文!謝寒衣不滿阿四的態度,有意戲弄道:“淮西韓家!準確說是韓家的大奶奶秦可箐想要你的命。”

話說一半,留一半。

阿四一聽那韓家大奶奶的姓氏,同樣姓秦,莫非秦可箐是江寧秦家嫁出去的閨女?

秦可箐若是要替秦家報仇,依葫蘆畫瓢,花重金僱些殺手來對付我便是。或是借刀殺人,將淮東官員營私舞弊的證據大肆散播出去,逼得淮東士族門閥對我出手,手段也算高明。

可她殺一群不相干的江寧鹽商圖個啥呢?只是為了警告我秦家人還沒死絕,倘若我要對江寧秦家趕盡殺絕,她這嫁出去的閨女和背後的韓家必做過一場?

“秦可箐有這麼愚蠢嗎,為了秦家,繞這麼大的彎子。”阿四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