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輕輕深諳青樓之道,言語間又句句戳中心窩,大家念他同道中人,又是江東子弟,便收起了輕賤之心,推杯換盞,幾杯酒水下肚,便熟絡了起來。

鬼瞎子摟著一個風韻十足的娘子吃酒,時不時地打量阿四兩眼,心道:越來越看不透這小子了。

“……花暖晴日,且飲相思淚。馬蹄踏遍春郊綠。再話東山琵琶紅。”

舞臺上,綠柳的表演到了末尾,一支古琴曲,一首即興創作的《蝶戀花·晴日》贏得滿堂喝彩。

曲終,一群夥計走了出來,三人一組,一個人捧著裝滿鮮花的托盤,另外兩人則抬著一個特製的木箱。

木箱上刻著“綠柳”二字,箱子掏了一個碗口大小的洞,只能往裡投錢,卻沒辦法取出。

賓客打賞得到的鮮花可以留下作紀念,也可以扔向舞臺、河道上,搞一搞氣氛。

等待夥計們將木箱抬上舞臺,由專人取錢統計,公示於眾。

此舉,也是為了防止夥計們在收取打賞時動手腳。

由於剛開場,賓客們的熱情十分高漲,出錢買花的不在少數。

淮東、江東兩地的賓客,剛開場就較起了勁,三貫五貫的不當數,一個勁地往桶裡扔,賣花的夥計還跟著唱彩。

阿四看到附近一桌几個江東的書生湊了幾貫錢購買鮮花,不禁感嘆:

“人有了攀比之心,當真是卷的可怕啊。”

夥計們抬著木箱在兩岸走了一圈,回來時不少箱子都已經裝滿了。

舞臺上,夥計們麻利地將賞錢點清,唱道:“綠柳姑娘,賞錢五百貫。”

綠柳笑盈盈地向臺下施禮,櫻桃小嘴輕啟,“綠柳,謝謝各位官人的厚愛。”

下一刻,樓上一雅間裡有夥計喝彩,“烏氏布行,烏公子打賞綠柳姑娘五十貫。”

說完,一名禮儀端著裝有銀鋌的托盤,在舞臺上走了一圈。

緊接著,又有數個禮儀上臺,挎著花籃,將花瓣撒到空中。

一時間,漫天花雨。

“多謝烏公子!烏氏布行的料子觸手柔軟,奴家非常喜歡咧。”

綠柳微微蹲身,對著樓上的烏公子行了一禮,該打的廣告也不落下。

“烏公子出手闊綽,真給我們江東子弟長臉。”

阿四身旁的中年漢子話音剛落,就聽樓上又有夥計喝彩:

“淮東劉氏布行劉老爺打賞綠柳姑娘六十貫。”

這些喝彩的夥計都是經過官府培訓的,在這個時候報出淮東地名,故意挑起江東與淮東之爭。

“淮東張記油行張公子,打賞綠柳姑娘一百兩貫。”

“江東富通錢莊趙公子,打賞綠柳姑娘兩百兩!”

“……”

江東與淮東子弟為了顏面之爭,硝煙開始在大堂裡瀰漫開來。

沒過一會兒,花瓣將舞臺上、河道上鋪了厚厚一層,淮東與江東子弟爭得不相上下。

“淮幫翟公子,打賞綠柳姑娘白銀五百貫!”

夥計唱罷,臺下議論聲頓起。

“淮幫的大公子翟榮來了,看來這次淮東又要大出風頭了。”

書生飲下一杯酒,滿臉的無奈。

阿四眼珠子滴溜一轉,舉杯笑道:“淮幫大少爺而已,又不是淮幫大當家,他能帶多少錢。“

“我江東富商一人一口唾沫,都把他淹死了,還怕了他?”

“小哥,不至於,不至於……來,喝酒。”

阿四聲音說得不大,但是附近幾桌都能聽得清。

眾人聽著刺耳,面露呈尷尬之色,卻又不好回應,只得瞪了阿四兩眼。

毛臉漢子好心解釋道:“小兄弟,這不是錢多錢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