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了床又是“郎君長,相公短”的浪催著叫。

他捻了兩粒花生米扔進嘴裡,嘎嘣脆的嚼了幾口,隨後就著隔夜的酒下了肚。

人生有酒有色,何其快哉!

男子臉上露出滿足的神色,也不管身後那位昨日一夜歡好的娘子是惡婦怒相,還是梨花帶雨,他只管小口品著酒。

也不知是無奈,還是早就看透了江湖人的歸宿下場,他平靜地回應道:“十娘,老鬼我是個江湖人。我若不死,心又怎會定下來呢。”

柳十娘臉色一僵,滿面哀傷,想到自己苦命的一生,不禁落下淚來,而嘴上卻又不依不饒道:“真該讓阿四那孩子殺了你才是,這樣就算你的心不在我這兒,起碼也是死在我跟前了,做一對亡命鴛鴦,也好過現在這般無情相對。”

“打打殺殺又算的什麼江湖。他不求老子,就算那小混蛋是個帶把的種。”

鬼瞎子將有些發麻的腿敲在凳子上,心裡補上了一句,到底是老了,比不上年輕時候。小兔崽子在江寧鬧出這麼大的動靜,那些士族門閥早就坐不住了。

若不是他與那女子一同斬殺青衣樓的殺手起到了一定的震懾作用,這會兒天南地北的殺手指不定魚貫而入,讓他寸步難行。

武德司指揮僉事的身份頂得了一時,卻頂不了一世。宋長文能查得,其他士族門閥自然也能查到。

“小混蛋,倒是不讓人省心吶。”鬼瞎子對阿四的表現還算滿意。

倘若阿四連捅破天的膽識都沒有,也就不配與他合作了,興許他會考慮一劍殺了阿四,隨後繼續過他這吃完上頓沒下頓,時不時還要找花魁義女討要嫖資酒錢的日子了。

屋外,楊鴇兒打著哈欠下樓,淺施粉黛的臉,半似喜兮半似愁。

百花盛會雖然辦得提心吊膽,迂迴曲折,但還是大賺了一筆,凌謠奪得花魁之名,豔群芳也跟著揚眉吐氣。

從此在江南,無人敢再取笑豔群芳只會做皮肉生意,上不得大雅之堂。

不過,凌謠那丫頭還真是白白糟踐了花魁之名!

“那臭小子還敢來,真想毀了豔群芳不成!”

楊鴇兒撞見小嬋端著好幾盤點心上樓,沒好氣地罵道:“平日裡也沒見你這般勤勞,也不知那小子使了什麼手段,你們一個個上趕著地撲。”

“這幾日來了多少風流才子,達官貴人,這個不見,那個不見。怎嘛,還要上天不成!”

說著,楊鴇兒將心底的憤懣一股腦兒撒在了樓下夥計們的身上,訓斥道:“我可告訴你們,豔群芳不養閒人!誰敢偷奸耍滑,趁早給老孃捲鋪蓋滾蛋。”

楊鴇兒心裡苦,豔群芳人氣水漲船高,慕名而來之人絡繹不絕。可凌謠倒好,任誰前來遞拜帖,揮金如土,她都淡漠得緊,連與客人虛與委蛇的見上一面都不肯。

眼看著到嘴的鴨子飛了,楊鴇兒心裡滴血不說,還賠著笑臉安撫那些客人,沒少受窩囊氣。

更可氣的是,那幾顆價值千金的大東珠不翼而飛,凌謠和小嬋直打馬虎眼,說是沒見著。

她是知道的,凌謠和小嬋的心肝魂兒早就飛到那個從小痞子搖身一變成為武德司指揮僉事大人的阿四身邊去了。

“哎呦,楊媽媽,瞧您這話說的。姐姐雖然沒見客,但也沒見其他的姐姐們閒著,這前樓後院的,賓客可是住滿了。”

小嬋挑了挑眉毛,腳也不停,繼續說道:“沒有臭阿四,您在隔壁那幾位媽媽面前,能抬得起頭。他也是您看著長大的,你說這話可真講究。”

“嘿……你這小丫頭片子,還學會了頂嘴了。總有一天,老孃找人給你開了苞。”

楊鴇兒編排兩句,也沒有為難小嬋,徑直地走下樓。

凌謠見小嬋進了屋子,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