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饒是如此,蕭雲面上依舊帶著幾分暢快淋漓後的傲然之色,眼眸亮晶晶的,宛如夜空中閃爍的寒星。

不一會兒,便走到了乾隆身前,下巴微微揚起,帶著一絲求誇的期待,脆生生問道:“弘曆,你瞧,我的騎射功夫還算過得去吧?今日可沒給你丟份兒,是不是?”

乾隆聞言,微微一怔,旋即恍然,原來,這鬼靈精怪的雲兒,此番作為,除卻要狠狠懲戒永璜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竟還有這般小心思。

這般一想,乾隆心頭不禁泛起絲絲暖意,看著蕭雲的眼神愈發柔和,仿若看著一件稀世珍寶。

他嘴角噙著一抹寵溺的笑意,聲音低沉醇厚,仿若能穿透這冰寒的空氣,“朕的雲兒,那可是天上最璀璨奪目的明珠,莫說是騎射功夫,單論這股子靈氣勁兒,便無人能及,又怎會給朕丟人?”

言罷,他微微側身,目光關切地上下打量著蕭雲,又輕聲問道:“你這一番折騰,想必是累了,快過來這邊歇著。”

蕭雲聽聞誇獎,嘴角的笑意更深,仿若春日裡綻放的繁花,明豔動人。

她也不拘小節,大大方方地挨著乾隆,並肩在椅子上坐下。

這一舉動,在旁人眼中,自是驚世駭俗,後宮嬪妃們見狀,有的暗自咬唇,面露妒色;有的低垂眼眸,心中暗自揣測這女子究竟有何魔力,能讓皇上如此寵溺。

大臣們亦是面面相覷,雖不敢多言,眼神中卻也透著各異的心思。

唯有乾隆與蕭雲,仿若置身於這紛擾之外。

乾隆輕輕抬起沒受傷的左手,似是想要為蕭雲理一理鬢邊凌亂的髮絲,卻又在半空中頓住,轉而拍了拍她的肩膀,柔聲道:“今日,你做得很好。”

簡單的幾個字,卻似有千鈞之力,飽含著他對蕭雲的認可與疼愛。

蕭雲但笑不語。

永璜這位曾經在眾人面前也頗具威嚴的大阿哥,此刻卻似一隻喪家之犬,被侍衛們毫不留情地從靶子上拖拽下來。

他腳步虛浮,一個踉蹌差點摔倒,而後被半拖半拽地弄到了乾隆面前。

此刻的永璜,模樣狼狽至極,簡直讓人難以直視。

他臉上的驚恐如潮水般氾濫,雙眼圓睜,滿是惶惑與不安,眼珠子慌亂地轉動著,似乎在急切尋找著一絲可能的生機。

身上那件原本繡工精美、彰顯尊貴的錦袍,此刻已被撕扯得破爛不堪,布條在風中無力地飄動。

蕭雲用鞭子抽打過的地方,傷口猙獰地咧著,皮肉翻卷,鮮血止不住地往外冒,汩汩湧出的血水洇紅了一大片衣料,又在這冰天雪地的低溫下,迅速凝結成暗紅色的血痂,看著好不悽慘。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膝蓋重重地砸在堅硬如鐵的冰面上,發出沉悶而又令人心碎的聲響。

帶著哭腔,聲音顫抖得厲害,哀求道:“皇阿瑪,兒臣知錯了,求皇阿瑪恕罪啊!”

乾隆端坐在上位,身姿依舊挺拔,可右臂卻軟軟地垂著,剛剛被太醫用潔白的白布層層包裹,隱隱還透著血跡,仿若雪地上綻開的紅梅。

他面色冷峻得如同這冰原上的寒冰,眼神犀利如霜,彷彿能穿透一切,聲音冷硬得不帶一絲溫度,仿若從牙縫裡擠出一般,“那你倒是細細說來,究竟錯在何處?”

永璜身子猛地一顫,顯然沒料到皇阿瑪會這般冷峻地質問,整個人都愣住了,短暫的失神後,才囁嚅著開口,聲音小得如同蚊子哼哼,“兒臣……兒臣不該故意驅馬撞傷蕭姑娘,致使她險些落馬,還害得皇阿瑪為護她而……而受傷……”

乾隆沉默良久,仿若陷入了深深的思索,那深沉的目光仿若能洞悉一切,片刻後,他再度開口,聲音愈發森冷,仿若裹挾著冰碴,“還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