痺得厲害,隱約覺得口裡溢位幾絲血腥味來。

喉嚨處竟有些哽,眼底也浸出一抹淚意,恍惚覺得這滋味似曾相識,牽連得心底裡一陣一陣恍惚。

他輕輕咬了咬我下唇,模糊道:“淺淺,閉上眼。”

這模糊的一聲卻瞬時砸上天靈蓋。砸得我靈臺一片清明。我一把將他推開。

水上不比平地,確然不是我這等走獸處得慣的,加之身上的七分傷並心中的三分亂,將將離開夜華的扶持便又有些東倒西歪。

他便又將我抱住,此番卻曉得避開胸口的傷處了。我尚未來得及說兩句面子話,他已將頭深深埋進我肩窩處,聲音低沉喑啞:“我以為,你要投湖。”

我一愣,不曉得該答什麼話,卻也覺得他這推測可笑,便當真笑了兩聲,道:“我不過來洗個澡。”

他將我又摟緊一些,嘴唇緊貼著我脖頸處,氣息沉重,緩緩道:“我再也不能讓你……”

一句話卻沒個頭也沒個尾。

我心中略有異樣,覺得再這麼靜下去怕有些不妙,叫了兩聲夜華,他沒應聲。雖有些尷尬,也只能再接再厲,儘量將那話題帶得安全些,道:“你不是在書房裡閱公文麼,怎麼跑到這處來了?”

脖頸處那氣息終於漸漸穩下來,他默了一會兒,悶悶地:“迷谷送飯給你,發現你不在,便來稟了我,我就隨便出來找找。”

我拍了拍他的背:“哦,是該吃飯了,那我們回去罷。”

他沒言語,只在水中將我鬆鬆摟著。也不知想了些什麼。

過來人的經驗,陷進情愛裡的人向來有些神神叨叨,我便也不好驚動他,只任他摟著。

半盞茶過後,卻打出一個噴嚏來。這雪中送炭的一個噴嚏正提醒了夜華見今我還傷著,不宜在冷水裡泡得太久。他便趕忙將我半摟半抱地帶上岸,又用術法把兩身溼透的衣裳弄乾,撿來外袍幫我披了,一同下山。

在湖水中夜華的那一個吻,叫我有些懵懂。猶自記得身體深處像有些東西突然湧上來了,那東西激烈翻滾,卻無形無影,抓也抓不住,只一瞬,就過了,便也不太繼續深思。只在心中暗暗嘆了一回氣。

夜華在前,我在後,一路上只聽得山風颯颯,偶爾夾帶幾聲蟲鳴。

我因走神得厲害,並未察覺夜華頓住了腳步,一不留神便直直撞到他身上。他只往左移出一步來,容我探個頭出去。

我皺了皺鼻子,順他的意,探頭往前一看。

楓夷山下破草亭中,晃眼正見著折顏懶洋洋的笑臉。

他手裡一把破摺扇,六月的天,卻並不攤開扇面,只緊緊合著,搭在四哥肩膀上。四哥翹著一副二郎腿坐在一旁,半眯著眼,嘴裡叼了根狗尾巴草。見著我,略將眼皮一抬:“小五,你是喝了酒了?一張臉怎的紅成這樣?!”

我作不動聲色狀,待尋個因由將這話推回去,卻正碰著夜華輕咳一聲。折顏一雙眼珠子將我兩個從上到下掃一遍,輕敲著摺扇瞭然道:“今夜月涼如水,階柳庭花的,正適宜幽會麼。”我呵呵乾笑了兩聲,眼風裡無可奈何掃了夜華一眼,他勾起一側唇角來,幾綹潤溼的黑髮後面,一雙眼睛閃了閃。

第十五章(2)

折顏挑著這個時辰同四哥趕回青丘來,自然並不只為了同我談今夜的天色。說是畢方半下午給報的信,信中描述我被人打得半死不活。他們以為這樣的事真是千載難逢,想來看看我半死不活究竟是個什麼模樣,就巴巴地跑來了。

我咬著牙齒往外蹦字道:“上回我半死不活的時候,確然有些失禮,沒等著你老人家過來瞧上一瞧,便擅自好了,真是對不住得很,這回雖傷得重些,卻並不至於半死不活,倒又要叫你老人家失望了。”

折顏漫不經心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