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嘆口氣,聲如滴珠濺玉,脆而不斷,清而不膩。

“一月又三天。”老人的頭埋得更低,似是不敢看女子絕世的容顏。

“錯了,是一月又四天了。”女子又望了望月,語氣中帶著些寂寥與無奈,“行了,泰伯,你先去歇了吧,老人家身子骨弱,可受不得涼,我待會就回房,不必擔憂。”

“可不敢,小姐千金貴體,老朽萬身難抵。只是家主吩咐,小的若無功而返,這把老骨頭,經得起秋寒,可經不起老爺的怒火,家族面臨如此大禍,老爺也心慮重重,小姐這時候還是不要讓老爺再分心得好。”老人的頭壓得更低了,態度更懇切之餘,讓人看不到他沒在yīn影中的表情。

女子沉默,晌許,最後眺了眼遠處,便蓮步輕移,曳著雪紡長裙,經過躬身更重的老者身邊,不發一言也不看他一眼,徑向朱梯,迴轉下閣而去了。

老者傴僂在原地,身子稍稍抬起一些。

“有我在暗中監視,她不會有跳閣之類的自盡餘地,何必看管得如此之緊?”不知何處傳來一個聲音。

“你懂什麼!主人的計劃,此女是關鍵,絕不允許出絲毫差錯。收起你的妄念,你只是主人的一條狗而已,隨時有人等著填補你的位置,你有什麼資格去想其他的事,此女顏驚眾侯,直接被主人利用撩起了北部戰亂,豈是你能染指?”老人寒聲,語調凌厲而冷冽。

秋風過處無聲,黑暗中的人沉默了。

“一件黑蠶袍,換走一個礙事的東西,甚好,甚好。極東之巫女,有那麼好求的麼,怕不是未至便喪了命罷。一月許rìrì到此苦等,倒是省了我們許多功夫。快到了,主人的計劃,快到了……”

老人將自己的身軀往yīn影處更沒去了一些。

rì步秋中,沿道的樹木鬱鬱蔥蔥,葉面上的綠sè正漸漸被黃sè吞噬點染,即便是長綠不凋的木種,葉sè也漸綠得深沉發黑,秋風爽人,卻吹不開壓抑,帶起幾旋落葉翩舞,反倒更添一絲悽意。

張徹步在兩行樹間的道上,有些惱火地拂去不斷飛黏到他臉上的落葉,看了看身上纖塵不染的黑袍,不由更是惱火,胡亂抓了一把樹皮。

那樹皮被抓開後,竟然順著抓痕緩緩滲出鮮血來,風中的落葉忽然凌厲,帶著一絲玄妙自然的軌跡向他襲來。

張徹沒有露出什麼吃驚的表情,甚至好似有些麻木,他絲毫不管那些彷彿能切割一切的落葉,單手往虛空一抓,一個帶著淒厲尖叫的影子便被抓了出來。那些落葉切割到他身上,一往無前的氣勢盡被黑袍以大海無量的度姿斂去,無力落下,黑袍依然纖塵不染。

“咦?”張徹有些訝異地鬆開右手,散去了施法的真元,前方煙塵散盡,一株人形的妖樹已殘破得不成樣子,看其狀已是不活了,只是仍有一點萌動的生命氣息在它體內不斷躍動,生生不息。

滿是褶皺的樹妖睜開雙眼,悲鳴一聲,哀求地看向張徹,掙扎著鼓起最後的力氣,用手臂般的枝葉割開自己的身子,從內裡核心部位保護最嚴密的地方摘出一朵含苞的櫻花,伸到他面前。

張徹默然,微不可察地對它點了點頭,接過那朵青苞。樹妖滿帶憐意與不捨地看了眼花苞,然後如風蝕般去了所有水分,迅速枯朽,然後化為灰燼。

“嘖嘖,這便撿到一隻半妖,也不知是哪個風流人,居然對這尚未有幻化人型的妖樹都有興趣。”雲凌的聲音兀然響起。

“以你的靈覺,應該事先便知道它是一位母親,為何在我動手之前不提醒我?”張徹冷聲道。

“天心無情,我讓你此去專走小道獨行,吸引妖物來攻擊你,自然不止是為了讓你增加一些爭鬥的經驗技巧,不鍛煉出一個能出塵的心,你的修行沒有未來。”

“可是有了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