間都待各人院裡,若是有人敢趁著這當口放肆不守規矩……”啪一聲狠狠啪在黃花梨案几上,擺出一府主母架勢,赫連敏敏訓誡毫不留情,“莫怪妾狠下心來發賣出府!”

這些個不過是身份低賤的侍妾,處置起來,比有份位的庶妃側妃之流,赫連敏敏根本無有顧忌。

“爹!您怎麼還能沉得住氣,靜心習字!”蘇藺柔硬闖書房,見到便是蘇博文沉穩有度,負手臨帖的身影。

見她提著裙襬不經通傳跨進門來,蘇博文不覺眉頭一皺,復又埋頭不理。“這時候,你最該待的地方是皇子府。還不出去。”

“爹,您明知皇子府是何情形,女兒怎麼還待得住!”急急衝上去挽住他手臂,眼裡盡是哀求。“爹您是皇上跟前大紅人,您派人再去打探打探,或是……或是索性就派了府上之人去漠北那地方搜尋一番,若是能找到殿下,也是大功一件。”說得異常急切,直叫蘇博文沒了耐性。

撥開她手掌,也不急著臨字,自顧提上屋裡掛著的畫眉,蘇博文邊往外邊兒行去,邊與她淡淡交代。“此事皇上自有定奪。輪不到你家裡胡鬧。你可見著那赫連氏,這麼沒規沒矩往孃家跑的?”將畫眉鳥籠子掛在廊下垂環上,再執起勺子給食盒裡添上些餌食。

“咦,大姐姐何時回的府上?”身後跟著奶孃,一四五歲上下男童來到近前,似模似樣與他二人請過安。蘇博文慈愛摸摸他發頂,蘇藺柔則是板著張臉,一字不曾理會。

“琢玉今日在書房表現可好?先生教的都聽明白了?”

“玉兒默下了《漱敬辭》三章,得了先生誇獎。”

見他父子二人一派親和,蘇藺柔胸口陣陣發痛。秦姨娘,若非好運氣得了個兒子,也不會被父親扶作平妻。

這會兒她心急火燎,哪裡有興致看他二人父慈子孝。“爹!殿下那邊……”

“無需多說。為父自有主張。”根本不曾回身看上她一眼,只攜了小兒子手,拉進前詢問功課。這態度再是分明不過。

殿下生死未卜,親父如此冷淡待她,蘇藺柔鬱氣於心。惱狠太過,便突然取下那畫眉鳥籠子,高高舉起砸在地上。

“您心裡就只有那女人和她兒子。到底還記不記得為您操勞過度,早早病逝的髮妻,還有我這個從小就沒了孃親的女兒!”憤然一腳踹在被摔壞的鳥籠上,蘇藺柔拂開勸她不住的戴嬤嬤,抹著眼睛跑出門去。

“老爺……”戴嬤嬤心驚肉跳,想追上去看著些,又得顧忌這頭規矩。

眼看他多年豢養的畫眉不過撲騰幾下翅膀便閉了眼珠子,蘇博文沉默片刻,長嘆口氣擺了手。“罷了,去看著她些。”

這個女兒,也怪他自小疏忽,不曾管教好她。她憂心六殿下,他又怎可能真就無動於衷。

只是茲事體大,哪裡就是她這等閨閣女子看得明白。皇上那心思,便是他,都得想上好幾圈兒才能稍微摸清點兒頭緒。

漠北……蘇博文喚人將一地狼藉收拾妥當,眼底隱隱帶出揣測。

荊州錫城。

萬靖雯一身裙布釵荊,臉上抹了草木灰,包著塊頭巾,好容易混在莫幹嶺周遭撤離人群之中,由個僅僅是正六品千總的武官一路護送回到城裡。

這時候的萬庶妃,哪裡還有當初端莊婉約姿儀。莫幹嶺險些被漠北人攻破,親歷了夜裡四五回喊殺聲的驚嚇,下山時候又見到滿地屍骸斷肢,只嚇得萬靖雯縮在角落裡直打哆嗦。敵人隱在暗處,身份是半點不敢洩露。便是和山腳幾戶獵戶家娘子擠在馬車裡逃命,也是一字怨言沒有。

太可怕了……沖天的血腥氣伴著點著火的箭支,不過差了幾厘,便從她耳鬢呼嘯而過。前世身份尊崇,入宮既封高位,自來便是養尊處優。最艱難時候,也不過和後宮女人鬥得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