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眉挑了個話頭,“你們說,奶奶這是怎麼了?好似生了好大的氣呢,公子也不在家,這可真是少見。”

蝶舞撇撇嘴,“不過是吵架了唄。過日子,誰家沒個牙齒咬到嘴唇的時候?”

“不會吧?”如眉有點不信,“少奶奶昨天才回,應該正是好的時候,怎麼會這就吵上了?”

蝶舞聳聳肩,“你要好奇你就去打聽,我還想去屋裡躺一會兒呢。”

她打個哈欠就走,如眉嗔道,“成天這麼睡,也不怕長一身的膘出來。”

蝶舞斜睨她一眼,輕聲嗤笑,“你就是不長一身的膘出來,也沒人多看兩眼,那還不如長點出來,省得大冬天的晚上孤孤單單寂寞冷。”

她袖子一甩,扭著水蛇腰,哼著“為則為俏冤家,恨則恨孤幃繡衾寒……”的小曲兒先回屋了。

等她簾子落下,如眉在後面暗啐一聲,罵了句小妖精,又想問問程雪嵐,卻見她也頭一低,說一句“還要給母親煎藥,”同樣急急跑了。

如眉同樣瞪視了她的背影一眼,可到底形單影隻的自回了房。想想這日子真是怪沒意思的,從前好歹還有個香巧能說說話,可如今只剩自己一個,跟那倆妖精完全無話可講。

拿起筐子裡的針線,那是一件櫻桃紅的小肚兜,上面繡了一半的戲水鴛鴦,極是鮮亮,可勉強做了兩針,如眉實在是做不下去。

蝶舞的話是俗了些,可她沒說錯,做得再好,沒人來看有什麼用?如眉不禁暗暗咬牙,怨恨錢靈犀的霸道與妒忌。

自己已經是薛老太君發話給鄧恆的人了,她為什麼總是攔著不許她們近他的身?就她一個人霸著鄧恆,這也未免太自私了吧?

如眉越想越不甘心,賭氣把針線也給扔下,盤算了一回,把身邊的小丫頭叫了進來,給了她幾個錢,“你去正屋那頭打聽打聽,看公子一早上哪兒去了,怎麼也不和少奶奶一道吃早飯。”

小丫頭去了,時候不長,就臉色青白的回來了,把錢還給如眉,“好姑娘,您以後可千萬別再打發我去幹這事了。方才我一去,就見俞大娘正跪在院中討饒,軟軟姑娘在那兒罵,說要是再有人敢來亂打聽正屋裡頭的事,要把人賣掉呢!”

如眉嚇得心頭突突直跳,不過想想卻又覺得不對,俞大娘去打聽這些做什麼?她不過是管漿洗的大娘……

她忽地明白過來了,因為俞大娘管漿洗,所以時常可以到正屋去走動,想要打聽什麼自然比別人方便些。想是有人買通了她,去問訊息,不妨撞到槍口上,立時給拉出來作了筏子。

可這人會是誰呢?不過也好猜。反正不是自己,那除了蝶舞就是程雪嵐了。

“你說什麼?”程雪嵐聽說訊息,也吃了一驚,“少奶奶說要把俞大娘趕出去?”

去打聽訊息的小丫鬟也不敢十分肯定,“是軟軟姑娘在發火,少奶奶好似出了門,現在只讓俞大娘在院裡跪著,說少奶奶回來之前,都不許起來。”

程雪嵐眼神閃爍了幾下,問,“那……也沒旁人說什麼?盧嬤嬤不管的?這可是老太君那邊的人。”

小丫鬟照實回道,“盧嬤嬤倒是想管來著,可閔公公說,俞大娘是分在公子這邊服侍的人,工錢也是從少奶奶這邊開的,若是盧嬤嬤要管,就把她抽回去服侍幾位姨奶奶,工錢也從老太君的份例上出,可不能再插手別的事了。盧嬤嬤聽著就不吭聲。”

程雪嵐聽著也不吭聲了。

揮手讓小丫鬟下去,心中忐忑,她倒不是心疼俞大娘,她收了自己的錢,為自己辦事當然是要擔風險的,她只是擔心她會把自己給供出來。

可供出來又怎樣?反正沒有真憑實據,自己否認也就完了。不過怕是到底會落個名聲不好吧?那可於自己形象有損,想想程雪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