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安國聞言臉色越來越沉,薛才自知戳到親爹的痛處,說得更加起勁:“如今朝堂愈演愈烈的朋黨之爭,不過陛下於樞相之間的權力之爭,爹你跟著樞相這麼多年卻得不到重要,可知緣由?”

薛安國怒極反笑,問道:“你認為,是何緣由?”

薛才回道:“當年陛下潛龍在邸時,爹是他府上的幕僚。武帝開國後,雖然爹你拜入樞相門下,可與樞相親手栽培起來的宋闕相比,親疏遠近顯而易見。”

“爹換作你是樞相,會毫不保留的信任一個外人嗎?”

宋安國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形,謝連城一個勁地比劃,示意薛才少說兩句,薛才卻是無動於衷。

只見他上前兩步,倒了一杯涼茶遞給薛安國,苦口婆心地勸道:“爹,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豈能鬱郁久居於人下。現在陛下要對北莽用兵,正是你乘勢而起的好時機。”

想到自己所受的那些委屈,薛才眼眶都蒙上了一層水霧,哽咽道:“爹,你能明白孩兒的良苦用心嗎?”

薛安國淡淡地問:“說完了嗎?”

“說完了,爹,你可得三思啊。”

薛安國飲了一口茶,瞧著眼前這位讓他不知操了多少心的兒子,五味雜陳。

眼神裡有疼惜,有無奈,更多卻是慍怒。

“噌啷”一聲,茶杯碎了一地。

薛安國起身狠狠的扇了薛才一個耳光,指著他的鼻子罵道:“宦海波濤,風詭雲譎,多少能人志士以悽慘收場。你區區黃口小兒,一葉障目,也敢鑽營心機,對官場之事大言炎炎,混賬至極!”

“我為何讓你去請阿四,為父的用意你可明白?我薛安國上輩子究竟造了什麼孽,竟有你這麼一個不成器的逆子。”

“爹,我……”

薛才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無比,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

然而,他還想繼續解釋些什麼的時候,卻被薛安國直接打斷。

“從今日起,你休想踏出薛府半步,給我老老實實呆在家裡,專心備考秋闈。讀書治學,再敢三心二意,休怪為父與你斷絕父子關係!”

薛安國對自己的兒子寄予厚望,想到薛才所做所為,氣就不打一處來。

為了培養薛才,他不知請了多少名師,可薛才總是淺嘗輒止,偏又酷愛愛玩弄政治權術,自作聰明。

殊不知人心鬼蜮,稍有不慎,便會跌入萬丈深淵,粉身碎骨。

薛安國著實擔心薛才聰明反被聰明誤,倘若有朝一日他不在官場,薛才該怎麼辦。

“爹,你不能這麼對我……”

薛安國咆哮道:“給老子滾,再敢多言,我打斷你的兩條腿!”

“你……我告訴娘去!”

薛才哼了一聲,含著淚拂袖離去。

“公子畢竟年輕,他所做所思都是為了大人,大人何必動這麼大氣呢。”

在謝連城看來,官場如戰場,局勢瞬息萬變,莫說薛才,就是宦海沉浮多年的高官權貴也未必能看清局勢。

薛才之言雖說管中窺豹,但也是建立在訊息閉塞的情況下做出的推斷,在他這個年紀卻也不易。

“連城啊,我也是沒辦法啊。你這侄子不思長進,只知鑽營心機,玩弄權術,若再不多加管教,日後我也保不住他。”

薛安國長嘆了一口氣,也不管那儀態端不端莊,提起茶壺牛飲了兩口。

“那人你見到了吧,如何?”

“只是匆匆一瞥,怎麼說呢,七分市井,三分俠氣……”

謝連城思索一會兒,又道:“眉宇神態的確不俗,頗有似幾分武帝的影子。”

“那便好。”

薛安國鬆了一口氣,眼中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