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手忙腳亂地把李文孝扶進屋裡,只有他的妻子著急地迎上來,小心翼翼地把他扶到床上躺著。李廷梁看到兒子被打得遍體鱗傷,血肉模糊,嘴裡還吐著血,氣若游絲,對徐鳴皋恨得咬牙切齒,眼睛瞪得大大的。

李文忠趕忙去安排療傷的藥,仔細檢視兄弟的傷勢,見他傷得雖重,但好在身體素質還行,應該沒有生命危險,就囑咐弟媳等人好好照顧,精心伺候。心裡暗暗想:“雖說兄弟自己做事不地道,但那徐八也不該多管閒事。我跟你無冤無仇,你卻下這麼重的手。要是不給他點顏色看看,讓他血債血償,對不起父親的養育之恩,也對不起兄弟的手足之情,我李家在揚州還怎麼有臉待下去?”於是,他好言安慰了受傷的三位教師——他們自己也知道怎麼治傷——然後就和徐定標湊在一起,絞盡腦汁地商量報仇的辦法。

徐定標皺著眉頭,想出個主意,說道:“揚州府的王文錦和咱們府上關係好,明天去告那徐八,給他安個為富不仁、強霸行兇的罪名。”

李文忠皺著眉頭說:“這個辦法倒是行,但也就是花幾百兩銀子的事兒。這樣怎麼能解我心頭的恨?必須得想個萬無一失的辦法,要了那徐八的命,才能出了我這口惡氣。”

徐定標眼珠一轉,說道:“徐八武藝高強,咱們這些人根本不是他的對手。二少爺這麼能打,都在他手裡吃了大虧,要是真刀真槍地跟他拼,肯定贏不了。我有個好朋友,叫一枝梅。這人雖然是個小偷,但也是個劫富濟貧的俠義之人。要是隻偷個千兒八百兩銀子,他根本不會出手,他每次偷,不是成千上萬兩,就是好幾千兩。要是碰到窮人家,還會好心留下幾錠銀子救濟。他每次偷完,都會在牆上畫一枝梅花。他犯的案子數都數不清,各個府州縣都懸賞重金抓他,就算面對面碰到,也抓不住他。就因為他本事大,來無影去無蹤,快得像閃電,把城牆都當平地,一天能跑好幾千裡。不過有一點,這人脾氣怪得很。要是能把他請來幫忙,那徐鳴皋的腦袋就跟擺在咱們面前一樣,手到擒來。”

李文忠聽了,高興得不行,笑著說:“既然這樣,那就辛苦師爺跑一趟,一定要把他請來,事成之後,肯定重重有賞,好好感謝你。”

徐定標面露難色,說:“我這就去請。只是這人神出鬼沒的,很難找,少爺您可別規定我什麼時候回來。”

李文忠追問道:“他是哪裡人?住在哪裡?”

徐定標回答:“他是常州武進縣的人,平時就在常州一帶活動。”

李文忠不以為然地說:“既然在常州,有什麼難找的?”

徐定標苦笑著說:“大少爺您有所不知。這一枝梅無親無故,沒老婆沒孩子,也沒房子沒田地,孤孤單單一個人。偷來的錢都藏在深山老林裡,高山峻嶺上,那地方危險得很,連鳥都飛不上去。他睡覺的地方也沒個準兒,有時候在客店,有時候在寺廟,或者在人家臥室的床頂上,也可能在廳堂的匾額後面。涼亭、山洞、樹梢、屋脊,哪兒都能睡。記得前年有一天,他在常州城裡吃完晚飯,因為天氣太熱,竟然跑到姑蘇閶門的城頭上乘涼去了。您說說,要找他容易嗎?”

李文忠無奈地說:“既然這樣,我不規定你回來的時間,只是拜託師爺一定把他請來。”隨後,精心準備了八樣厚禮,又拿出一百兩銀子當盤纏。第二天,徐定標辭別眾人,踏上了尋找一枝梅的漫長路程,這事兒暫且不說。

再說那鐵棒子伍天豹,那天在宜春院被打得很慘,和伴當逃出院子後,就口吐鮮血,走路都搖搖晃晃的。沒走多遠,傷口的血像泉水一樣往外湧,不一會兒就沒力氣了,暈倒在一片松林裡。

這伴當自己也傷得不輕,想揹他卻沒力氣。等了好一會兒,終於看到一輛車經過,就把他抬到車上。然後在鎮上僱了條船,心急如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