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書微邊說著邊拉住裴祈淮的胳膊,往那邊走。裴祈淮倒是跟著她走,但也還在冷靜地並不罷休地繼續追問:

“你來過明海?”

向書微:……

“你來明海乾什麼?”

來見他嗎。

裴祈淮的瞳色變深,下頜線繃緊,維持著神色的平靜。

當然不可能,他從未見過她。

在幻覺之外——

他從未見過她。

也沒有在某個凌晨兩三點接到陌生號碼的來電,明明只要在哪個深夜,她心血來潮地打一通電話,他就一定能接到她的電話。

畢竟凌晨未眠,對這三年的裴祈淮來說,是常態。

可她是那麼殘忍,沒有打錯的電話,也沒情緒上頭髮來的訊息。

在深夜裡,把摞得很高的檔案推倒,並不是解壓的行為,拿起手機在搜尋框裡,輸入熟記於心的號碼,等她的個人主頁跳出,看她的頭像,看她的個性簽名,看縮圖裡她的朋友圈。

猜她最近的生活,更是自取心堵的行為。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這些心酸苦楚,變成了滋養他的養分。

為什麼這些會變成養分?再也見不到的日子裡,有關她的痛苦,都變成裹著玻璃渣的糖果。

痛,也好過無關。

多麼無理的反饋機制。

分開後的向書微好像變得懶散。

頭像很久也不換,個性簽名也不換,過了三個月,終於發了一條朋友圈,還是幫朋友的轉發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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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的那一刻,裴祈淮覺得自己有病。

不缺席的一百多天的打卡,等來的是基本上的人都不想停留的廣告。

像濃墨一樣化不開的夜色,坐在辦公桌跟前的男人,臉上有明顯的倦怠之色,好半晌,他彎下脖子,笑了起來。

挺好的。

她照常過著自己的生活,還能好心地幫她的朋友發發廣告,一切都挺好的。

她過得挺好,就是挺好的事。而他的痛苦,也會因為她過得挺好而有所減緩。

喜悲同源,都由她左右。

……

兩人走到桌邊,緊挨著窗戶的一張桌子,陰天的自然光線當然不夠明亮。但店裡秉持著節能環保的口號,在天光尚在的此時,並沒有開燈。

落在裴祈淮臉上的光線透著灰調,氛圍冷冷的,靠近下頜線的部分,更是趨向漆黑的陰影,越過他的身影,是靜置的書架,店內的人並不多。

向書微突然覺得這一刻的裴祈淮有點冷。微低的頭,貼著桌邊站著,沒有坐下,用收斂著所有情緒的瞳孔,無聲地第三次追問她。

——你來明海乾什麼。

向書微無奈地垂下眼瞼,唇角露出的淡淡的笑意有點苦澀、認命。

向書微伸手抓住了裴祈淮的手,慢慢地穿梭進他的指縫,摩挲,道:

“你先寫,待會我回來告訴你。”

裴祈淮手指一勾,緊緊回扣住向書微的手。

“你去哪?”

“不去哪。”向書微的目光環顧四周,輕笑道:“我就去看看店裡別的紀念品,想買一些,你先寫。”

……

背對著裴祈淮,朝前走,向書微臉上為數不多的笑容消失殆盡,抿抿唇,心率一時並沒有平復的痕跡。

一個先離開卻又糾纏的前任,會讓他討厭吧。

她該怎麼辦。

向書微快步走到櫃檯前,老闆聽到動靜抬頭,神色一喜,口吻有些熟絡。

“你又來啦?好久沒見了。”

向書微的腦子裡想的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