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鼎讀過博士搞過科研,對於捕捉靈感有充足的經驗。

剎那之間他凝神屏氣忘我忘身,要讓意識深處的那一絲火花清晰閃現。

憑著異能者的微妙直覺,他預判出水面下絕對是一條“大魚”!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量化模型。雖然簡潔,卻完善而精妙。絕非只是粗糙的概念性事物!

在他強大的自控力下,一切雜念、感知全部消隱。意境中就象天剛破曉的一剎那間。燦燦金烏即將騰空而起照亮天地。

禪宗偈語有云:夜半正曉,天明不露。

又云:一念不生全體現,六根才動被雲遮。

前者是講認識論中的辯證法。在一片漆黑中更能看清明亮的“道體”。天亮後天地一片光明,在這個背景下反而不容易將“道”辨識清楚。

後者是說人的主觀意念和器官感知都會障礙對道的認知。

只有維持住空明如鏡、覺知力清清朗朗,但什麼念頭都沒有生起、一切器官感知都不起作用的狀態,才能與“道”感通。

蔡鼎對於禪宗不熟。但他自己並不缺乏相似的經驗。在一片混沌中一旦得到機緣觸發,靈感就會象黑夜中的閃電一樣劃過。

反之一旦能用邏輯將某個東西整理得清晰井然,非邏輯的靈感反而很難閃現!就象大白天很難看清螢火蟲的光亮!

蔡鼎正是在非常放鬆的狀態下,被偶然的意念觸發靈感。正所謂“有意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

然而靈感這東西來得快去得快。要是不能及時抓住,再去尋覓時就象大海撈針。因此在關鍵的一剎那間絕對輕忽不得!

藉助經驗和本能,蔡鼎迅速截斷思緒、遮斷器官感知。進入一種微妙的“凡夫定”狀態。

對於普通人而言,靈感不是沒有,只不過由於定力不足很難捕捉。

大科學家和大藝術家的共同特點,就是能迅速進入一種忘我忘身的狀態,隨時隨地都可以拋開外在事物,讓精神凝聚在某個靈感上面。

按佛教的觀點,這其實就是一種禪定境界。只不過是屬於比較淺層的凡夫定!

所謂“一切聖賢皆以無為法而有差別”,意思就是說一切世間成就都以心緣一境的專注力為基礎。心緣一境也就是禪定。

這種定境只有深淺之別,沒有性質差異。定力或者專注力可以透過修習得到提升,因此這是一種“有為法”。

各家各派的根本差異出在對於“道”或者“終極真理”的認識不同。

而道或者真理是一個永恆不變的特殊事物。

凡夫悟道之前它就在那裡,不動不搖。凡夫悟道之後,道也沒有增減變化。因此它屬於“無為法”範疇。

無為法這東西過於高深,蔡鼎還掌握不了。但身為科學家,蔡鼎的專注力本就十分強大。精神力提升後更是將定力提升到了“欲界定”以上的水準。

因此他的自我調整極其完美,一絲一毫的時間都沒有浪費。剎那之間就做足了捕捉靈感的一切準備。

在他的意境上,就象黎明前的一片漆黑之中突然閃出光亮。而光明背後的那顆太陽也毫無阻礙的向上升騰,只要再一跳,即可以全體浮現於東方的天空!

蔡鼎維持住意念的專注不動不散,心神中卻有一種巨大的喜悅激湧上來,酣然如醉,快美難言。

正如一首詩所描述的:還沒看見瀑布,先聽見瀑布的聲音。彷彿層層的浪湧上海灘,又象陣陣的風吹過鬆林。

無形的天籟在蔡鼎在心中奏響。能認知的主體與被認知的客體突然打成一片,天與地在一剎那間也似乎混融到了一起!

“坐聽無弦曲,明通造化機”。

蔡鼎的一隻腳已經踩上天道的門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