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年前剛上大學,那也就是說,現在四十多,還學法——”

江陌話說半道,聞言有點兒意外地抬了下眉毛:“認識?”

“沈悅你還記得吧?棄嬰案被你和我偶像救下來的那個孕婦。”

肖樂天捏著沒毛的下巴頦搓了兩下,“我記得她小姨就叫沈韻,帶著的孩子年紀還不大,說是現在在安河區法院民事庭工作,之前替沈悅來辦手續的時候,我見過她。不知道……是不是真就這麼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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鄰郊的水河八成是要開化,清早的日頭剛剛掛起,冰層斷裂推擠的轟隆聲響就一陣接著一陣地傳進了盛安化工廠的廢棄廠區。

男人脫了身上的保潔制服,抖開衣服捲了幾下,揚手扔進了廠房一樓犄角旮旯還沒熄滅的燒火桶裡——衣服口袋還裹著一個塑膠殼的打火機,燒炸得半人高的鐵桶裡噼裡啪啦地響個不停。

他盯著燎過打火機油忽然躥起來的火苗有點兒出神,一層薄薄鐵板之隔的二樓宿舍區就硌楞楞地刺破了空曠廠房裡的片刻平靜,嘶喊摔砸的動靜囂張地踩過頭頂。

男人猛一激靈,撈起掛在旁邊生鏽鐵窗上的早餐口袋就跨步邁上樓梯,指尖泛白地捏著鑰匙拽開鎖頭,單手撈住了堵在門口小聲解釋勸阻的雙生兄弟,抬腿一腳蹬在了張牙舞爪著撲向門縫的趙安昶胸口,紅著眼睛憤恨地瞪視著還沒伸展四肢的男孩驚恐地摔跌在一堆支翹著稜角的雜物堆裡,半晌才捯順了哽在喉頭的這口氣。

“咚!!嘩啦……!”

捧著英語輔導書坐在窗臺旁邊顯然冷眼旁觀了一段時間的曹晏“騰”地站起來。

她瞥了一眼老早就貓在被子裡縮裹成一團的小陳磬,摺好書頁提了半步上前,可還沒等她搭把手攙扶著趙安昶從遍地混亂裡站起身來,猙獰著一張臉的男人就把早餐口袋交託給抱著手臂嘶聲忍疼的哥哥手裡,徑直站到渾身鈍痛掙扎在雜物堆裡趙安昶跟前,居高臨下地睨視著那張稚嫩卻蠻橫的臉,惡狠狠地抓著他的頭頂,磨咬著後槽牙把人囫圇提起。

“你剛才喊的什麼?再喊一遍試試。”

“呸!”趙安昶齒關裡沁出血腥,他兩腿在打顫,嘴裡卻啐了一口,不知好歹文縐縐地挑釁,“我說你們就是下水道里的老鼠,暗渠裡的蟲蟻!受過什麼屁大點兒的委屈就想報復?你們算什麼東西?!我勸你最好放我出去,不然我爸媽不會放過你!”

“他說的話是難聽,但你們把我們綁在這兒有段時間了……”

曹晏搭眼看見趙安昶手臂上刮劃得正在滴血的傷口,皺著眉毛抿著嘴唇,到底還是沒忍住橫插了一嘴進去,“你們要查什麼真相、需要我們怎麼配合,都可以,但你們一直不把話說清楚,現在又動手打人,他受傷——”

“他動手打我哥的時候呢!眼睜睜看著的人是你!”

男人憤恨地反駁,可話說出口卻覺得無力,鼻腔裡泛著酸氣。他冷笑了一聲,搶在趙安昶有力氣掙脫踢踹之前掄著胳膊把人摔砸出去,抬腳在趙安昶的肚子上用力一踢,隨即睜圓了通紅的眼睛轉身逼向曹晏,蔑視著女孩兒厭惡抗拒的表情,忽地抬起胳膊,死死地掐住了女孩的脖頸,指甲幾乎嵌進她頸側的面板裡。

“果然,骨子裡都是一樣的東西。”

曹晏喉嚨裡擠出一聲“咯呀”的呻吟,求生似的在男人手腕上抓撓了幾下就無力地垂落向地,眼睛蓄滿了眼淚,無助地看向男人暴起的青筋。

“救……不……求——”

男人忽然一怔,像是被往日不堪的記憶刺痛了神經,手腕上的力道瞬時鬆懈下去。

“……當初我們也是這麼求的……哭得比你們還要淒厲……但,誰留我們一條命?”

工作身體原因暫時隔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