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酒小聲地說:“你不怕啊?”

“這有什麼好怕的。”安息香露出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蛇可渾身是寶啊,我們時常跟羅叔這樣的捕蛇人打交道的,看多了就沒什麼好怕的了,反正都是死物。”

她說得信誓旦旦,但是當烤好的蛇肉抓在手裡時卻盯了半天。君子酒推說自己飽得快要吃不下了,只拿了塊最小的輕輕咬一口。

可能是因為被切得不見其形,只要忽略掉心裡那點膈應,烤蛇肉吃起來味道還是不錯的,皮脆肉嫩,口感有點像雞肉。

君子酒不動聲色地將蛇肉嚥下去,看著對面羅叔大口撕咬,心裡不由得升起敬佩。

是了,來的路上就聽安息香說這位羅叔是久居山林中的山民,打獵採藥樣樣在行,不過近年來身體變差了,為了方便就醫,冬天的時候會搬到山腳下居住。

神藥谷為了拓展藥材的來源,跟這些山民打起了交道,花了兩代人的努力才跟他們維持起和諧的關係。因為他們行醫的本事,山民也對待他們也格外敬重。

留在本地的楊叔跟兩邊都有關係,在其中充當聯絡員的角色,安息香也是接過他的跑腿任務,才認識了這位老山民。

吃完烤蛇肉,外面的風雪勢頭也變小了。兩個人準備離去,臨走前安息香問羅叔能不能換點物產。

羅叔帶著她們開啟了樹皮屋旁邊的小倉房,裡頭滿滿當當都是他秋季攢下的山珍。

在倉房的牆邊吊掛著成串的魚乾、一整隻燻鹿腿,房樑上還懸了數十隻風乾整雞,紅亮油潤。君子酒曬過臘肉,卻沒曬過風乾雞,見著眼前一亮;架子上放著一袋袋的幹蘑菇和堅果,有常見的榛蘑、松蘑,以及野生的核桃、板栗,角落裡還堆放著幾壇山葡萄釀的果酒。

“可惜最近沒獵到榛雞。”羅叔面露遺憾,“不然把它的彩羽拔下來,送你們玩兒。”

君子酒想淘換些堅果,不過羅叔堅持不要錢,只要物。她在揹包裡檢索了半天,最後藉著肩上背的褡褳的掩護,掏了兩罐子最近出門常帶在路上佐餐的豆豉醬和辣椒醬。

羅叔嚐了嚐味道,露出了滿意的神色,君子酒如願以償換到了一袋核桃。

風雪止息,周遭是靜謐的雪地,偶爾能聽見一兩聲鳥兒的啼鳴,動物們開始在雪後活動了。

兩個人結伴踏上了回程,羅叔就站在門邊看著她們。安息香大聲跟他告別,還說下次過來的時候給他帶凍傷膏。

走出去很遠之後,君子酒忍不住回望,看見那座小小的樹皮屋坐落在林木環抱之中,散發著好聞的樹木清香與泥土的氣息。煙囪上冒著嫋嫋的煙氣,頗有一番獨特的韻味。

山中十分寂靜,外頭白茫茫的一片,要不是有遊戲地圖,君子酒幾乎辨別不出來時的小路。

她們滿足地並肩穿過樹林,說話的聲音飄得越來越遠:

“等到下次有獵戶打到了狍子,我就叫你過來吃烤狍子,山裡人的手藝不精細,但是用一點鹽就能烤得很好吃,也不知道他們怎麼辦到的。”

“話說起來,你有沒有發現一件事。”

“嗯?什麼事?”

“你現在也變得滿腦子都是吃的了,是被我傳染了嗎?”

雪球撲打的聲音傳出去很遠,寒風簌簌穿過林木之間,吹走了她們的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