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啊!早晚都有這一日的。”

裴二叔給他倒了杯溫水,嘆了口氣。

原本一臉醉態的人,睜開眼,眼底依舊清明。

他沒瞧裴二叔,只目光落在牆上貼的囍字兒上,眸中暈染起霧氣,抬手遮住眼。

裴宴寧並沒有醉。

他是一個處處謹慎的人,向來運籌帷幄的他,在任何時候,都不可能讓自己處於可能失控的狀態。

他現在,與其說是醉了,倒不如說是放任自己,想要宣洩。

裴二叔又嘆了口氣,正準備再說什麼,卻忽然瞧見裴宴寧手腕下面露出的一點淡到看不見的疤痕,他瞬間愣住。

裴宴寧察覺到的時候,裴二叔已然落下淚。

他移開手,順著裴二叔的目光,默了默。

那是小時候,裴家老大帶著裴二叔在山裡玩的時候,為了救裴二叔,被毒蛇咬到留下的,後來解了毒,疤卻留了下來。

“大哥……”

裴二叔聲音有些抖,還未說完,便被裴宴寧接了去。

“大哥啊,當年大哥他把靈曦送回來,自己卻死不見屍的,他命大著呢,也許啊就在哪個地方活的好好的,國內待不下去,說不準去了國外呢!

我乾的這一行,全國各處的轉,偶爾還能出了邊境線,誰知道什麼時候就能遇見了。

等到以後……

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能回來了。”

裴二叔聽懂了裴宴寧話中的潛在意思,好好好的點頭。

都還好好的,不管人在哪,好好的,就都好。

裴二叔來了精神,他主動給裴宴寧說起了靈曦的這場婚事。

“靈曦的婚事,我當時考慮了不少,選顧四靈曦喜歡是一方面,最主要是他比起其他人更合適。”

裴宴寧懶懶看他。

他怎麼就比別人合適了?

裴二叔沒瞞著顧四實際上一直藏拙的事實,緊接著繼續,“顧四兄弟好幾個,傳宗接代的不適非得是他。

在老顧家顧四不下地,嫁給顧四,靈曦同樣不幹沒人會說什麼。”

換其他人家可不行。

那城裡面的工人幹部的家庭,那也得幹家務的呀。

以裴宴寧如今的地位倒是能按頭叫一些年輕有為的,將靈曦捧著,可到底不如顧四是靈曦自己喜歡的。

裴宴寧聽見這些,這才不說話了。

其實,隨著靈曦年齡見長,他也一直尋思著要給靈曦物色一下,他這些年還真看中了幾個,其中就有一個是老黑的侄子。

他還說要是不行,下回回來的時候,帶來家裡一起看看呢!

可他一直捨不得,就這麼拖著。

-

凌晨,酒醒的顧四再度社死,他就這麼醉著度過了自己的新婚夜,還氣的老丈人差點兒血壓飆升。

他無辜的摸了摸鼻子,側頭在靈曦唇邊偷了個吻,這才起身給靈曦做飯。

沒曾想一開門,就瞧見上門和靈曦辭行,糾結要不要敲門的老丈人。

“爸。”顧四回過神來,十分乖覺。

裴宴寧:“……”

老子沒你這麼大的兒子!

但,他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