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女人早就不是多年前圓臉圓眼的小胖丫頭,纖細的身段,貌美的臉都曾是她巴巴妄想的,如今都成了現實,只是一雙眼裡藏了太多的悲傷,只是輕輕地眨一眨眼,彷彿都會傾瀉而出。

“尋我出來敘舊嗎?”馮翎拐回思緒,半開玩笑地問,說話永遠是溫溫和和的口氣。“馮翎…”簫彤褪去嘴角的嗔笑,眼睛瞥向立在不遠處的狄千。

“我想…知道孟璟瀾的事。”她雙手絞在一起,指甲扣進手背也不自知。馮翎彷彿意外,笑意愈濃:“你天天和璟瀾在一起,他的事情,你該比我清楚得多。”

“馮翎,我想知道這八年,我離開的八年孟璟瀾到底出了什麼事。”她有些激動,紅黑格子的桌布被她揪成一團。

“無彤,我不能…”“別說你不能!”簫彤聲音尖銳,“孟璟瀾小心翼翼地守著秘密,半個字都不肯告訴我,就算被我發現失聰,就算我再怎麼誤解,他依舊不肯鬆口。”

“有好幾次,他半夜痛醒,去書房找藥,連掉在地上的藥瓶都撿不起來。”簫彤眼裡閃著點點淚花,“他竟然吃止痛藥,孟璟瀾這樣的人,從來都不怕痛,怎麼會吃止痛藥。”到最後,她有些語無倫次。

“無彤。”馮翎伸手壓住她顫抖的手。“我很害怕…”淚花聚成一股,最後奪眶而出,砸在勺子尾上,濺碎成一大片,“狄千和仇萬簡直恨我入骨,他們都將宋十和竇百的死推在我身上,可又緘口不提原因。憑什麼潑這樣的髒水,卻不給我理由。”

“璟瀾不是病,是傷。”馮翎看著眼底一片悽楚的簫彤,幽幽地開口,到底還是沒有忍住。猶記得多年前,她眼淚汪汪地求他,跪下的那一瞬,他立刻背棄了他以為最堅定的友情。他總是見不得她哭…

簫彤錯愕地仰臉,面色有些白。“璟瀾受了點傷,這麼多年一直沒有養好。”馮翎說得輕鬆,簫彤卻揪了心。

“馮翎…”簫彤低頭看著咖啡上已經融盡的泡沫,露出下面褐色的咖啡,“你說謊的時候,眼睛總是眨得很快。”馮翎不可置信地正視簫彤,她扯了扯嘴角,“所以不要對我說謊。”

馮翎失笑,有些無奈:“你這丫頭真的長大了。”簫彤擰了眉頭,不置可否的模樣,眼裡是掩不住的焦躁,最後垂了視線。孟家的人都不喜歡她,她在孟家那麼小心翼翼地活著,她早就長大了。

“你失蹤之後,璟瀾幾乎瘋了,查出那天在路上突襲我們的是戚家人,他沒沉住氣,一個人闖去戚家的本部。”

簫彤一震,馮翎眼色複雜:“十百千萬為了保護璟瀾,死了兩個,他也中了三槍,如果最後不是戚若允趕到替他擋了一槍,他必死無疑。”

“戚若允…”簫彤喃喃,她記得戚若允那樣居高臨下地蔑視她,說自己才是世界上最愛孟璟瀾的人。往時她不服,可是,在她千方百計逃跑的時候,戚若允卻可以為他付出生命。

“有一槍打在這裡。”馮翎食指在額角上點了點,簫彤看得心驚,“他一直不肯治,拖了八年,直到找回你,才答應接受治療。”

“寶寶!”孟璟瀾大步走過來,喘得有些厲害,似乎很急,將她從位置上拉起來,簫彤趔趄一步被他扶住。

“敘舊也敘得差不多了,無彤,謝謝你的咖啡。”馮翎雙手兜在口袋裡,笑眯眯地站起來。與孟璟瀾交身而過的時候,用只有兩人才聽得清的聲音撂下一句,“Peter說你再這樣半途跑出來,就沒法治了。”

“你們…聊了什麼?”孟璟瀾手不自覺握住她的,拇指在她的手背上來回磨蹭,這是他不安的表現。

“敘舊。”簫彤淺淺地勾了嘴角,孟璟瀾盯著她依舊泛紅的眼睛,心底呼嘯著惶恐不安,最後卻什麼也沒有問。

書房裡的燈亮著,簫彤杵在門外,手扶著門把,手心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