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時間,聽天由命。

桌下的時光,他的懷抱,她的依戀。

她靠在他的胸口,懶懶的,暈眩、軟弱,不似剛才的強悍。毒藥其實早已發作,幸而聶印用藥先一步止住毒素擴散,又封住了穴道。

他不能讓她睡過去,在她耳垂上咬一口:“惹禍精,不能睡,再撐一會兒,我就能為你解毒。”

“呵!”邱寒渡這是第一次笑,笑得有氣無力,耳朵癢癢的,心卻酥酥的:“我早就中了不可解的毒,再多的毒又怎樣?大不了……”

她的小嘴被聶印封住了,這一次不是懲罰。黑夜,桌下,一男一女,天時地利人和,無比香豔刺激。

不似上次的粗暴,他那麼溫存地與她唇舌糾纏。他主動,她被動。依然青澀的吻,婉轉,迷離,甚至帶著憂傷,卻投入,溫存,火熱。

邱寒渡悄然將手槍的保險裝置拉上放好,迷糊地回應他,然後軟軟地倒在他的懷裡,意識漸漸煥散。

她撐著最後的意志,在他耳邊啞啞地低喃:“記住,我叫邱寒渡。”手抓緊他的衣袍,像個無助的孩子:“不許忘了。”

害怕被人遺忘,因為沒有人會記得她。她曾經來過這個世界,卻沒有關於她的任何痕跡。她的名字很多,夜風,南雁,北鴻,鬱金香,香水百合……當然,這些也不算她的名字,只是她執行任務時的代號。

她有許多本各國護照,上面的名字是真的五花八門,王華,楊紅,柳燕,陳肖月,江小琳……可就是沒有邱寒渡。她彷彿來過這個世界,卻連一絲痕跡都不曾留下。

她一次一次低喃著,她叫邱寒渡,只是希望在聶印的心裡,留下那麼一絲絲痕跡。

她死死抓緊他的衣袍,眼淚莫名滑落。她還不如綿綿,起碼綿綿有人關心,有人疼。她的人生何其悲涼……彷彿一縷青煙,散了就散了。

聶印說些什麼,她聽不清了,只覺得好累好累,累得就像某一陣安遠喬整日整夜地審她,不讓她睡覺。她的眼睛完全睜不開了,儘管她好想再回應聶醫生的吻。那味道是她一生中聞過的最好聞的味道,像極了山林清晨的露珠兒。

似乎聶印在她耳邊一遍一遍呼喚她的名字,不是“惹禍精”,而是喚她“寒渡”。

寒渡!寒渡!

呵,她是有名字的,她叫寒渡!

聶印搖著她,拍著她,吻著她,卻已無法得到她的回應。

暗夜中,嘈雜聲漸漸地小了。他屏住氣息,將邱寒渡放平在桌下,習慣性地摸了摸腰帶,開啟大門,閃身躲過最後一支射來的暗箭。

劍眉狠狠擰著,空氣中流淌著濃重的血腥味,這讓他心裡像堵了一座大山,壓得透不過氣來。

是誰下這麼大力氣殺他?

聶印英俊的面容上殺氣騰騰,戾氣佈滿他的眼睛,腥味勾動著他體內天生的邪惡因子。他曾經想過,如果不是少年時遇到的那件改變他命運的事,他現在也許就是個十惡不赦的人。

第十二章 我們曾是同一種人

邱寒渡不知道暈了多久,再次醒來時,還沒睜眼,便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屬於山林清晨露珠兒的味道。

不止,還有屬於紫羅的氣息。

作為特工,她對氣息和味道十分敏感。閉著眼睛在五米之內,都能辨認出誰是誰。

她繼續裝睡,長睫微微顫動,悄悄將眼睛虛成一條縫隙,透進絲絲微光。

聶印高大挺拔的身軀背對著,身穿墨綠的長袍,腰間是翠玉腰帶,如碧綠清幽的湖水。他似乎特別偏愛綠色,也許這是山林的顏色?

他的聲音像風一樣清越乾淨,淡淡的:“這裡已是墨高,等到了靈國,你就走吧。”

“聶公子,你不帶我一起去靈州?”紫羅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