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鎮撫司的昭獄裡,抓滿了前朝的貪官汙吏,他們壓榨百姓,搜刮百姓手中所剩無幾的錢財納做己用,還到處逼迫百姓為他們做白工。

那時整個大周陷入了一個混亂不堪的時代,民不聊生,到處都是烏雲慘淡的一幕。

所以蕭青雲才決定一路北上清君側,結束這個慘無人道的亂世。

都說亂世出英雄,裴景便是那亂世裡出的第一個英雄。

此時刑房的紫木椅上坐著一個身姿卓越的男子,他的坐姿慵懶,半闔的眼,充滿了壓迫力,他的手指修長,骨節均勻,指腹正有一下沒一下地點著桌案,發出細微的有節奏的聲響。

“指揮使,已經上了兩遍刑了,這個張大人還是不肯交代贓物藏在何處。”陸鳴彎下腰行禮,用手指著桌案前已經昏過去的前朝貪官。

只見那貪官渾身上下都是被鞭子鞭打的痕跡,穿著一身本該為民除害的官服卻幹著不是人乾的事,細看之下,隱隱還有血肉被翻出來,模糊一片,整個刑房裡充斥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拿桶鹽水來,將他潑醒。”毫無波瀾的語氣輕輕落下,硬是讓刑房裡的氛圍一度低沉。

陸鳴盯著裴景的臉,想到這一年來,裴景帶著錦衣衛抄了無數人的家,送了無數人上路,唯獨除了這個張大人,裴景始終留著他的一條命,只反反覆覆地折磨他。

其實錦衣衛一早就搜到了藏贓物的位置,也一早就清算好,奏摺都送到天子面前足足有三個月了。

陸鳴接過下面人送來的鹽水,直接往張大人的鞭傷上淋,淋完一手將桶扔到一旁,雙手快速堵上了自己的耳朵。

“啊啊啊啊啊啊”

撕心裂肺的喊叫聲瞬間響起,伴隨著“裴景你不得好死”“裴景你殺了我”“殺了我”的髒語灌入耳中。

這種情景在北鎮撫司的刑房裡,幾乎每天都會上演一遍。

張大人從囂張跋扈到如今苟延殘喘,也不過是幾月之間。

裴景始終表現地很平靜,似乎完全不受血腥氣和刺耳的聲音影響。

“呵~”

一聲充滿嘲諷的嗤笑聲,忽地從裴景的喉間溢位,他極為惡劣地揚起來嘴角:“我不殺你。”又殘忍地道:“繼續。”

裴景鮮有耐性地一遍又一遍地讓陸鳴重複,用帶著倒鉤的鞭子鞭打張大人,又用鹽水將他淋醒,重複到第六次的時候,張大人的精神已經瀕臨崩潰的地步,他像一灘爛泥一樣攤在地上,嘴裡不停地求饒:“求求你,直接殺了我吧!”

裴景倏地用力起身,紫木椅被他拉的在地上摩擦出刺耳的聲音。

他站在逆著光的位置,腰間的封帶將他的身形勒得寬肩窄腰,筆直的後背,修長的雙腿,被燭火拉長的影子像是會吞噬萬物的巨獸,一步一步地逼近張大人。

他一腳將張大人踹了個翻身,一旁的陸鳴驚地大氣都不敢出,他從未見過裴景親自動手的這副模樣。

裴景雖身居錦衣衛指揮使,掌管北鎮撫司,直達天聽,可裴景對誰都是一副設定好的有禮君子模樣,極少在人前動怒。

很多時候都是輕飄飄地一笑帶過。

“京都外的刺殺,傷了明珠公主的那一次,是誰指使的。”

裴景的眼尾豔紅如血,眼眶裡的戾氣重地讓刑房的溫度急劇下降,出口時的語氣卻平靜地令人難以置信。

陸鳴不由自主地打了冷顫,他就知道,除了明珠公主,哦不,現在是永安長公主了,除了她的事,還有誰能讓裴景如此瘋魔,撕掉溫潤如玉的面具。

想起永安公主遇刺那天,他和其他錦衣衛到時,天子雙眼通紅地抱著快沒氣息的永安公主,滿地的狼藉和屍體,鴉雀無聲的氛圍壓抑地他氣都不敢用力喘,還是太子說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