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恩殿,昏暗的屋子裡幾盞微燈在紗幔後閃爍,躺在床榻上的嶽開霽緊閉著雙目一動不動,不斷傳出的沉重呼吸是此刻他唯一活著的憑據。

空蕩的朝堂上,一身金色光袖曳地華服的榮貴嬪一步步踏上了臺階,向著最高處那把被奉為權力象徵的龍椅走去。拂袖轉身坐下的瞬間,她似乎能看見匍匐在地上向自己跪拜的群臣,一種大權在握睥睨天下的痛快忽然從心中噴湧,讓她忍不住得意的揚起了嘴角。

“原來坐在這張椅子上是這樣的感覺”

“鎮國大將軍已經知曉了陛下病重之事,少將軍已率兵返京,貴嬪很快就能高枕無憂了”

“你讓我假傳陛下旨意讓平昌王去接那個孽種,是怕他趁築京空虛心生反意,少將軍若能在他帶著那孽種回來之前抵達,本宮也的確沒什麼好擔憂的了”

俯視著臺階下的羅風,榮貴嬪說著又緩緩起身走了下來。

“只是本宮一點也不想看見蘇雲岫留下的賤種活著回京,此前派去的人不中用,沒能除了他,讓本宮心中很是不悅呢”

她的手輕輕勾過了羅風的衣襟,撒嬌似地將他往自己的身前拉了拉。

“貴嬪放心,微臣定不會讓他汙了娘娘的眼”

有了他的答覆,榮貴嬪心滿意足地露出了一抹嫵媚的笑容,但很快又收斂了起來。

“還有一事我不明白,我們為何不直接殺了那狗皇帝?你是不是還有什麼謀劃沒有告知於我?”

“微臣不敢欺瞞娘娘,此事微臣確有私心”

“私心?”

她懷疑地看著他,可下一刻就被他伸出的手緊緊摟著拉到了身前。

“奪妻之恨,不共戴天,我要他生不如死”

如鷹眼一般銳利的眸子注視著眼前的女子,羅風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感受到他眼中真實而強烈的恨意,榮貴嬪先是微微一愣,隨後嬌羞地靠入了他的懷中。

“我們很快就能永遠在一起了”

夜幕降臨,餘一坐在街邊的麵攤目光一直緊盯著街角被士兵層層把守的客棧。

嶽靈澤站在窗前,將窗戶開啟了一絲縫隙,看著外面列隊巡視的守衛臉上的神情並不輕鬆。

“我們還有多久能到築京?”

“似這樣走,路上無事的話,再有半月也就到了”

“還要這麼久嗎?”

“殿下怎麼了?”

“有些不安”

明明是離開了荷山府,可他卻有種落進了另一個囚籠的感覺,而且這個囚籠外還有很多雙眼睛在牢牢注視著他,好像只要有人一聲令下他們就會衝上來把他撕碎。

“殿下相信青玉嗎?”

青玉替他鋪好了被褥,又走到他身邊合上了窗戶。

嶽靈澤轉頭迎上她認真的雙目,頓了頓後輕輕點了點頭。

“我們一定會安然抵達築京,沒有人能傷害你”

“嗯”

“明日還要趕路,喝了這碗湯就早些歇息吧”

“嗯”

帶著他走到了桌前,青玉看著他把桌上的那碗湯喝了下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幾日舟車勞頓,嶽靈澤放下湯碗後就感覺身體異常沉重和疲憊,青玉攙扶著他迷迷糊糊走到了床邊,隨後他便徹底沒有了知覺。

“睡吧自會有人替你籌謀,你只要靜靜等待就好”

另一邊的房間內,平昌王正站在一方桌前打量著上面的地圖。坐在屏風後的商築端著茶盅慢悠悠地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葉。

“榮玄北伐未歸,只要能攔下榮連城,築京就是王爺的囊中之物”

“我的人應付築京的風鶴已是艱難,如何還有餘力去攔截榮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