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江水如冰刀般刺痛著肌膚,耳畔的流水隔絕了一切的聲響,漆黑的水面下景星奮力地揮動著雙臂想要衝出水面,可刺骨的寒冷卻讓她僵硬的身體漸漸失去了力氣不受控制地向著水下落去。

“咕嚕~”

一口江水猛地灌入了喉頭,愈是清晰地感覺到死亡就在自己的身邊徘徊她的腦子也愈發的清醒,或許是從未想過它來得如此突然,她甚至忘了恐懼,平靜得好像只是一次尋常的泅水,而唯一不同的就是她的腦海中突然間浮現出了許多過往的點滴。

快樂的、悲傷的、深刻的、模糊的…一塊塊記憶碎片零星卻源源不斷地湧出,像是要將她十六年的光陰在這片刻的時間中在她眼前快速重現一遍,也因此讓她看見了一些一直存在在她腦海中卻不曾被她發現的記憶。

“我會等你…”

石橋的臺階前,嶽靈澤蹲在她的面前白皙的臉上盡是溫柔。

“蟋蟀~”

“給~”

“多謝”

“喜歡嗎?”

“喜歡”

“那我再去給你抓”…

如墨的夜色下,濃密茂盛的紫薇花在風的吹拂下輕輕搖曳,他就靜靜地站在一旁,目不轉睛地望著她在掉落的花瓣中雀躍。

(“…你可明白自己為什麼待他如此好?”)

(“……只是你覺得你待他和待哲奇他們是一樣的嗎?”)

“閉上眼睛,別看,我帶你回去…”

……

“小心!”

(“噗呲!”)

“唔”

……

“區區小傷能換你心中舊日陰霾盡散,值了”

“……那要是散不去呢?你是要同我一起死嗎?”

“…好啊”

他溫柔而認真的臉慢慢和昔日海棠花枝間的那張稚氣的面龐重疊,隨之帶出的是便有關於他的更久遠的記憶。

“嘩啦啦!”

滿樹顫動的花枝,飛揚瀰漫的花雨下,與他對視的瞬間或許早就在不知不覺中深深印刻在了她的心間,才會讓她不止一次為他所遭受的一切感到心如刀絞。

“雪,是什麼樣的?”

“像是一片片飄落的潔白羽毛,又像是一粒粒晶瑩別緻的小花…今年冬日我們可以一起看”…

“樂音”

……

“嘩啦!”

“咳咳咳咳咳…”

一處薄弱的冰層被一道強力驟然衝得四分五裂。

江岸邊渾身溼透的景星虛弱地伏在地上急促地咳嗽著。

皺眉竭力握了握僵硬的手指,她顫抖著平復著自己紊亂的氣息,艱難地強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朝著岸上的樹叢中爬去。

北風淒厲的嘶喊不絕於耳,躺在榻上的嶽靈澤輾轉反側之後始終難以入眠,索性便起身重新披上了貂裘輕聲開門來到了屋外的欄杆前,望著天邊泛起的青白色和譙樓上微弱的火光思緒萬千。

“公子,你怎麼這麼早就起來了?”

“沒什麼睡意”

“您是聽不慣這風聲吧”

屋子裡端著木盆的阿福一邊揉著眼睛一邊說著走了出來。

“這裡一直都是這樣的,多聽聽就習慣了”

“你怎麼起得這麼早?”

“餓了,我一會兒去看看能不能買些羊肉湯餅回來,您還有什麼吩咐嗎?”

“你隨意吧”

“哦…那我去洗臉了”

“嗯”

“哈!”

“練為戰”

(“戰必勝!”)

“哈!”

寒風中身著鎧甲的軍士手持長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