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重塑肉身,活脫脫鮮蹦亂跳的?青衣告訴他,肉身塑造之法,其實不難,難就難在一個時機,譬如有魂魄前來求助,恰在邊上正有一位才剛死去之人,便可用之屍體為載具,教魂魄躺臥其中,然後再傳授其吞吐日月精華的法門口訣,在高峰樹巔旦夕修煉,時長七日,時短五日,終能再塑肉身。如此一來,他們也自己多少會搬弄些變化神通,適才典韋拍擊石獅,添為自己的作戰坐騎,便是足證;而張翼德的那匹鐵虎,也是青衣觀後院一座塑像變化而成。半空啪啦啦響動,眾人抬頭觀望,卻是先前那隻飛走的白鴿如今又飛轉回來,落在青衣的手掌上。青衣頷首道:“你辦事不錯,金龍侍者還在藏書樓守候清點麼?”白鴿咕咕幾聲,似是答應。青衣笑道:“辛苦辛苦。你自去觀中和兩個童兒討泥像,然後在至符籙堂領受一張‘長生符’,慢慢修煉,自然能固化得實,變成真正之雲鴿。”白鴿咕咕而鳴,欣喜離開。青衣道:“魂魄也可衣服於泥像之上,但要修成肉身,卻極是不易,和變化之物求真修行詫異極大。”

兩人鬥得性起,忽然典韋暴喝一聲,撇開張飛,反手一戟朝後劃去,竟然凌空虛擊,露出胸口的偌大破綻。張飛那丈八蛇矛本可乘機而攻,卻凝勢不發,朝著城牆怒目而瞪。短戟極是迅捷,“吧嗒”聲響,月任鋒利,把一支羽箭削斫為兩截。典韋怒道:“我和這野村夫打鬥,你們誰敢悄施暗算?倘若此箭射中他,豈非是我擔待一個暗箭傷人的罪名?”張飛道:“你這握旗的匹夫,確也光明磊落。只是一支爛箭便想傷我,倒也不易。”當年曹操募軍,典韋來投,恰好一陣狂風從兵營刮過,握旗杆的兩名壯漢搖搖擺擺,難以穩衡,典韋走過去,將兩名精卒轟趕開,自己單手捏旗,任是狂風如何喧囂放肆,旗杆和其身形盡皆巍然不動。所以曹操見之大喜,將戰袍賜給他,拍著他的肩膀道:“真古之惡來也。”惡來是上古有名之大力士,如此讚譽,實不為過。于禁揮手一劍,將一名兵卒砍翻,其屍體從城牆上翻滾而下,手中兀自捏著一柄長弓,喝道:“你這狗賊,怎能壞我常春之城的威名?”紫姬瞧得真切,適才在張飛和典韋惡鬥之時,便是于禁悄悄摸摸走到旁近垛堞之後,藉著幾名弓兵掩護,覷冷放箭。眼見不中,馬上將弓遠遠拋開,然後栽贓嫁禍,冤枉一名鬼卒性命。她不好點明,朝穆雙飛挪近,柔聲道:“他——”穆雙飛低聲道:“我曉得。”忖道必是于禁聽了張飛一番挑戰之話,忌憚後面果真會和之交手,遂乘機暗算。鍾月敏手綽長槍,大聲道:“張將軍,你只管安心作戰,我現在朝城牆上瞅著呢。”張飛和典韋竟然齊聲道:“多謝姑娘了。”轉瞬又殺奔一處。繞是兩人皆為萬人敵,三百招過後,莫不大汗淋漓,氣喘吁吁,突然“轟然”聲響,那鐵虎和石獅同時對向咆哮一聲,再也不能動彈。張飛道:“坐騎也乏了,教它們歇歇,你我再戰。”典韋道:“我也正有此意。”兩人跳下地,陣後有人送上酒壺和兩隻碗,便盤坐地上斟起酒來,相互罵得幾句,又不時擊掌而笑,豪氣充盈。再看城上,于禁提著大刀倚牆而立,神色愈發深沉冷漠。如此喝了兩壺酒,那鐵虎和石獅皆緩過氣息,被張飛和典韋同時一拍,即又生龍活虎。所謂“英雄惜英雄”,此刻再看他二人相視對方之神氣,都有了極大的不同,雖是宿敵,卻也不免惺惺攀友。

第八十六回 夢閨閣 三國猛將大交兵(下)

此番爭鬥,彼此較量卻又有所不同。典韋自騎胯得石獅子,陡然渾身震顫,雙柄短戟高舉過處,上下金光閃閃,頗為炫耀眼目,只是璀璨之中,未免透露一股凶煞之氣。張飛笑道:“好,好,你有變化,我運神通,如此才打得方才過癮。”手中丈八蛇矛激靈靈發出一團黑色氤氳,亦是雷悍彪烈,揮舞之際,迅煊急赫。他那鐵虎自恃身體堅硬,似有些不將石獅瞧入眼中,未待主人吆喝,便即一頭朝對手撞去,石獅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