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她的手合在自己手心,捂熱。略帶責備地說:“怎麼在蘇州都這麼涼?這些年在燕京你又是怎麼過來的?”

莫寒心涼,現在說這些,是不是顯得太做作?說到底,是你將我送去那苦寒之地。

“而廢后,是一個引子。朝廷賦稅一年比一年少,但你看這天下,依舊是一片繁華,戶部每年報上來的人口都在增長,可賦稅一半是進了貪官汙吏的口袋,另一半是被那商賈大戶逃了,所以,朕必須儘快改革稅制,為將來做準備,而他們這些世家貴族便是改革最大的阻礙。朕等不了了,必須儘快將他們一一革除。”

“如此,朕便將魏王和沈鴻儒逼到牆角,更在緊張萬分的時刻,來蘇州看你,這般便給了他們一個造反的機會。此刻宮中,還指不定有多熱鬧。”

他說得很慢,語氣平淡,卻將她說得一陣陣發冷。

謀反,這樣的罪名,難道要滅了沈家滿門麼。

襲遠將她的收攤在自己手心上,微笑,果然,他的手已經大過她許多,可以穩穩牽住她纖瘦的手,不鬆開。

“朕叫沈喬生來蘇州處理陸非然的事,只是個幌子,而朕廢了紫玉,更是讓他覺得朕一心都撲在你身上,沈鴻儒自然也不會多做防備。”

“而在此之前,朕需要一個理由,將陳同翎也就是沈鴻儒的女婿,要將他的兵馬調離京城,如此朕便和完顏煦達成協定,他在兩國邊境駐軍,做出入侵的假象,而朕,答應把你交還給他。”

“是麼?如此看來,我還真是值錢。”

襲遠皺眉,卻不多做解釋,只沉聲道:“完顏煦亦不是省油的燈,他遣大軍壓境,自然不怕朕對付他,便有恃無恐地領著三百餘人分成三十組從邊境散開,各自由不同的方向進入我大齊境內,想要以此將我方軍情徹底摸清楚。哼,他金國的軍情,朕又何嘗不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是嗎?若真是瞭解得清清楚楚,又何必要拉攏陸非然呢?

她苦笑,無法言語。

她造就知道,完顏煦,又怎會單單為了她而隻身涉險。

可是,她又有什麼立場去要求他。

蘇州的冬日與燕京相比,其實並沒有什麼本質上的區別,都一樣,冷。

“皇上就不怕陸非然當真殺了完顏煦嗎?”

“若他當真得手,那罪責統統在他,到時兩邊都容不下澄江閣,他不願歸順朕,便只有死這麼一條路。而你,會讓他殺了完顏煦麼?”

這就是機關算盡麼。

“阿九沒有什麼東西要交給朕嗎?”

他問得很輕,更可說是溫柔,但於莫寒,卻是猛地一窒,全身血液彷彿都集中在心間,緊張地刺痛。

半晌,她才緩過神來,從袖中抽出一方白色錦帕,攤開在案几上,有些悽然地說:“韓楚風讓我交給你的,兵防圖。”

錦帕上密密麻麻地畫滿了金國各地兵防以及將領的詳細註解,但襲遠只略微瞟過一眼,便將目光牢牢鎖在莫寒臉上,帶著警告的意味低聲說道:“不要再有下一次,阿九,你阻止不了什麼,你只要乖乖等著朕,如此便好。”

“你既已知曉,為何不叫人直接將它取了去,何苦來逼我?要怎麼樣才夠?為了你的江山,要犧牲多少才夠?”她苦笑,顫抖著問。

襲遠緊抿著唇,不發一語。

“原來光是彌月一個人盯著我還不夠,還有念七,呵……襲遠,你真是厲害,讓人不得不佩服。”

“朕之所以能夠那般輕易的就將陳同翎調走,是因為,朕令他兒子陳詮代管東京禁衛營,誰會懷疑自己的親生兒子?識時務者為俊傑,不是嗎?”他將她發顫的身子摟緊,皺著眉說道。他不喜歡,不喜歡她現在對他說話的語氣。

她不再只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