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蘭娥表情也變得冷硬起來。她曾經日日夜夜照顧過的孩子,今天險些被兩個惡毒的蠢婦給害死,這筆賬須得算一算!

且不說米氏發現兒子和趙元一道失蹤,是怎個擔心害怕,看見兩個孩子一昏一傷的回來,又是怎個驚喜擔憂,那一頭下了朝,趙諶就隨著寺人瑜去見趙公。

趙冕換上常服在偏殿,趙諶來了,便召他一同用膳。無論是趙公潛邸之時,還是後來繼位之後,趙諶與他同吃同住也是尋常慣了的,上了榻,便俯身給趙公倒了一盞酒。

“今冬犬戎襲城,你有什麼看法?”

趙諶放下箸,他思慮這問題極久,張口就道:“臣以為,西北大營年年守衛西關,抗敵經驗豐富,兵力糧草充足,今年卻連連敗退。據西關來報,今犬戎裝備一新,更換了馬鐙和大刀,若不是與關內人勾結,便是已經有了盟友。”

趙公頷首:“寡人覺得,兩者都有。”

“國君是認為……”

“臚亷曾說過,‘犬戎,豺狼也,非盟誓可結’,這話倒是金玉良言,”趙公沉吟,“寡人尚為儲君之時,記得朝中數次有人建言,認為北邊年年征戰耗費國力,不如與犬狄結下盟約。當時只有臚亷一人據理相抗,認為盟約絕不可結……先君已去,臚亷已死,但屬意結盟的人,如今還尚在。”

他看向趙諶,一字一句道:“寡人絕不與蠻族結盟,你已閒置數年,今次便隨軍出征吧。”

趙諶下了榻,單膝行了軍禮:“臣領上意,不敢相負。”

他停頓片刻,又道:“臣有一個請求。”

趙冕眉頭一挑,眯眼看著他:“……說來聽聽。”

“臣欲攜子前往。”趙諶堅定道。

趙公楞了一下,不由哈哈大笑:“趙諶啊,你覺得寡人會答應嗎?”

趙諶卻並不為所動,再次請求道:“臣欲攜子前往,願為國君剷除叛逆!”

“哦?”趙公笑容一收,“難道你知曉叛逆是誰?”

“國君說是誰,便是誰!”

趙公冷冷地看著他,似乎在衡量哪一種選擇更讓他心情好一些。可惜哪種他都不大樂意。當然,他最終還是開了口:“西關驃騎將軍,介漢。替我殺了那個老東西。”

趙諶低頭:“喏。”

趙公卻微微一笑,對寺人瑜示意:“……簽了軍令狀,趙元若有問題,你將不容趙國,不容天下。”介漢是中原有名的武將,世人眼裡的兩朝忠臣,若讓人知曉趙諶暗裡殺了他,將會被人視為叛國,不僅軍中不容他,趙國也可驅逐他。

趙諶看著擺在眼前的軍令狀,腦海裡閃過兒子的小臉。他毫不猶豫地寫下自己的名字,心中沒有一絲遲疑後悔。他想要擴大勢力,就必須去西關,但是他不能把阿奴留在絳城,這裡的人心會害死他,他要帶著阿奴離開。

第57章 踐行酒

除夕過後,大軍開拔。

趙諶重披戰甲,在城外校場與三軍同飲踐行酒。他高舉酒盞,對著臺下將士揚聲道:“犬狄不退——誓不還鄉!”

三軍酒盞舉起,聲音整齊劃一,雄渾有力:“犬狄不退,誓不還鄉!”說罷飲盡盞中的烈酒,將酒盞齊齊摔在地上!

趙諶摔完酒,揚起長刀嘶吼:“開拔——”

三面趙國上中下三軍的旗幟便高高揚起,騎兵唰唰上馬,糧草居中,步兵殿後,長長的隊伍沿著官道移動。

趙公在城牆上目送三軍離開,廖霆一身甲衣立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