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覺秋寒侵人。百無聊賴地掩上門,黛玉將散發捋到耳後,從鬢邊取過一丈青,閒閒撥弄著燈上的燭花。火苗不聲不響地燒著,照在她泛紅的頰畔,悵望地出了一會兒神,也不知思索著什麼。
門扉“咣”地開啟,四下裡頃刻靜了,險些撲滅臺上的燭火。
“姑娘,這會子發什麼癔症?”紫鵑脫了蓑衣,一面從盆裡擰了手巾,擦淨臉上的雨屑。黛玉緩過神來,見她渾身衣裳都滴著水,不禁猛可裡吃驚:“外頭下雨了?”
“可不是,你聽越發急了。”紫鵑跺了跺腳,拿過柄綠綢的青油大傘,徑自撐了出去。
“哎,這麼晚了你還不乏,跑出去作死麼?”
“我死了倒不打緊,那位主子爺可不能淋著。”紫鵑推門笑道,“我剛在花廊碰上王爺,見他淋得跟什麼似的,渾身都溼透了。他那麼單薄的身子,怕是會作出病來,姑娘怎麼連把傘也捨不得給人家?”
“這話好糊塗,我又不是他的差使丫頭,他愛怎樣便怎樣,關我什麼事?”黛玉別過臉去,望著窗外綿延如晦的雨勢,唇邊不經意浮出一點笑影,“別管了,叫他淋著去。”
等紫鵑送傘回來,已近人定,黛玉倚在西窗底下,隨手撈了本閒書,漫不經心地翻著。紫鵑將被褥鋪陳好,床榻內外又掃了一遍,幾番督促她休息,黛玉都渾然沒有動靜。
“快二更天了,姑娘還是先歇著吧。”
黛玉嗯了一聲,停了半晌,自言自語地說道:“你剛才去,他有什麼話沒有?”
紫鵑已經拾掇停當,正準備寬衣臥下,這才知道是問自己:“除了交待些家常話,也沒見說什麼。對了,王爺叫我轉告姑娘,他答應過的,一定算數,請姑娘務必放心。”
黛玉在心裡漠然地想,我有什麼不放心的?
她長久地沉默著,亦不吭聲,紫鵑等了一刻,從帳子裡鑽出頭:“究竟出了什麼事?”
“他已經答應我,過幾天救寶玉出來。”
“啊?”紫鵑失聲大驚,趕忙又捂住嘴,打量了四周無人才道,“可是……可是,私放刑囚是大罪,萬一這事漏了出去,別說是寶二爺,就連他這個王爺都保不住。不成不成,這也太險了!”
黛玉頭枕在窗帷上,望著那盞煢煢殘燈,暗吁了一口氣:“我想他,總歸是有法子的。”
“便是真救出來,又能怎樣?”紫鵑隔著床帳,悶著聲音道,“人活一世,不過是圖個逍遙快活,若是總被那點事兒捆著,也忒無趣了。我說句不應當的話,姑娘對寶玉心太重,好歹分給王爺一點,也不至落到這個局面。你病了這些天,王爺可是寸步不離地守著你,我打小跟著姑娘,沒見過一個象他這樣真心實意待你好的人。你但凡回一回頭,哪怕是騙著他,讓他心裡好受些,也算有個盼頭。”
黛玉原本想把燈剔亮一點,不知不覺,拿著蠟剪的手一抖:“你這蹄子,還越發來勁了。”
紫鵑吃吃的笑:“姑娘也別嫌我囉嗦,有些話在心裡悶一輩子,不妨說出來,大家都舒坦。”
黛玉聽到這話,滿心都不是滋味,她猛將窗子推開,冷風呼地灌了進來,只聞雨聲惻惻清響,如驟打新荷。雨絲被風吹趕著撲在臉上,帶了微涼雜纏的寒氣。一綹留海散下來,在她眼前拂動著,彷彿那人還沒有走遠。黛玉攏了攏散發,似乎能感受到他的氣息噴在鬢畔,耳根麻颼颼的,就火燒一般地熱起來。
“我在揚州時,曾經有個癩頭和尚,說我命中不合時宜,萬事難以和順,便要渡化我出家,否則這一場病也不能好。我爹以為是不經之談,也沒理論他的瘋話。如今看來,他說的一點不假。以前我不知輕重的很,總想著,這天底下連喜歡個人都不自在,倒也白活了。可真是遇上了,心裡頭卻極不快活,象一張看不清的網,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