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玄廣陵北府兵既成軍,忽又有戴逯自譙郡來書,建議收復彭城,進取兗州諸郡,且願效命。信中道:

“謝兗州鈞鑒:

秦相王猛去歲已取洛陽,今又連克幷州二重城上黨、晉陽,遂進抵潞川,與燕太宰慕容評所率燕軍,隔潞水對峙,此誠秦燕決戰之秋也!燕軍號三十萬,然秦軍銳不可當,有戰國強秦之勢,今年慕容氏,恐不免於亡!

下官聞朝使自長安歸,道秦主苻堅頗恭敬,不敢以敵體與大晉相待,且約共擊燕,滅之分其土。今秦燕對峙於潞川,而秦洛陽鎮將,已東出掠地至滎陽,燕人已棄守虎牢關,其大河以南,僅餘彭城一大城耳,此誠可乘之機也。

足下既盡得江淮間北府及西府舊人,劉牢之北府虎將,自昔有將來名將之目,且為彭城人,豈無意收復桑梓哉?魯郡為孔子故里,高平則郗太尉家邦,北府將士籍貫,皆系徐兗二州,若得彭城,即可進取兗州魯郡,及泰山、高平諸郡!

古語云,‘天予不取,反受其咎。’足下何妨遣牢之為先鋒?下官忝為譙郡太守,亦有部曲五千,將二十年前,有敗於慕容恪,痛失泰山郡,累蕭穎士流落河北十數年之憂辱,今猶夢寐思為朝廷收復失土!足下若遣軍為先鋒,下官自當附驥尾,為北府雄師後繼。”

謝玄得信大喜,欣於淮北尚有肯用命之人,只譙郡隸屬豫州,非其治下,雖為邊郡,戴逯亦不得自專。除非異日大舉北伐,豫州西府與北府徐兗二州聯動,乃可協同作戰。一念至此,謝玄覆通道:

“承戴譙郡高義,僕不勝感激!惟北伐兵馬未動,戴府君當保守淮北,以待軍興。且譙為豫州屬郡,前向歷次北伐敗後散在江淮間之諸西府舊將,以僕亡伯、亡父、亡叔之故誼,紛至廣陵投僕,於桓豫州已屬冒昧非分,況戴府君乃桓豫州治下哉!君弟嘉隱已在鄙處,僕正籌思取彭城,不日當有驗,君且拭目以待。”

謝玄所謂桓豫州,自是不久前就任豫州刺史之桓伊;而謝玄堂伯謝尚、父親謝奕、叔父謝萬,相繼為豫州刺史,領西府兵,故謂與西府舊人有故誼;嘉隱,乃是已到廣陵投軍之戴遁表字。戴逯得謝玄覆信,亦覺其言有理,乃靜候佳音。

不日,謝玄聞淮北斥候道秦軍已克晉陽,東出太行抵潞川與燕軍對峙,燕人河南空虛,知戴逯之言非虛,乃命參軍劉牢之為將,以戴遁為其副,一舉成功,光復彭城。謝玄即請朝命,以戴逯為彭城太守,留其弟為輔,召劉牢之仍歸廣陵。

秦燕二軍於潞川對峙已久,秦主苻堅得王猛戰報,憂其兵少,乃兌現送猛出征時所許諾,盡起關中之兵得十萬,趕往潞川前線。

燕太宰慕容評率傾國之兵,在潞水北岸紮營已月餘,唯禁錮山林泉源,盤剝百姓。潞川渡口當鄴城南道,商旅如雲,雖兩軍對峙,然各自安靜,故行人安堵,過往如常,慕容評乃於渡口設卡,斂財不已。慕容評不恤軍事,唯斂財而已,遂使其麾下文恬武嬉,將士亦隨主帥盤剝附近百姓與過往行旅,軍紀渙散,戒備鬆弛。終於秦軍夜渡潞水,盡燒燕軍囤積之輜重糧草,於是燕主大怒,下旨切責慕容評,命其速渡河與秦軍決戰。

慕容評本欲待秦軍師老兵疲,乃與彭城兵南北夾擊秦軍,因此甫至潞川,已遣人赴彭城,約鎮將同舉。使者不及歸,彭城已在晉軍劉牢之、戴遁二部攻圍之下岌岌可危,使者乃以出城急歸向太宰請援,向鎮將請命,鎮將許之,使者遂縋城而出。不料翌日,使者便於途中聞彭城失陷,遂急歸潞川嚮慕容評報告。

卻說秦主苻堅至滎陽,離潞川已不遠,乃命人送信予王猛,告其大軍將至。王猛得信大驚,乃急南行,迎向秦主大軍,欲阻其冒進。

至安陽,王猛迎住苻堅,急諫止其北進。苻堅不悅,道:“寡人憂丞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