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硬朗的男聲緊跟著傳來:“小姐,沅唯,老爺讓我來叫你們,宴會馬上就要開始啦!”

喬沅唯身子下意識向前傾了傾,眸光一轉,立刻揚聲應道:“知道了,劉伯,這就去了!”

“快點啊!”

“馬上!”

隨著話音漸落,喬沅唯唇瓣重新抿緊,她慢慢坐回身,平生第一次,覺著與姜昭同坐一室竟然變得如此難捱,連時間,好像都刻意被放緩了。

姜昭沉黑的眸低斂著,眼窩深邃,沒什麼情緒,片刻,她倏然笑了,她慢悠悠伸手將青花纏枝牡丹茶盞推到喬沅唯面前。

她輕輕偏頭,單手撐顎,疏懶的聲音一如往常,難辨息怒:“乾媽,你好像很緊張?”

喬沅唯下意識抬眼,結果對上姜昭那雙仿若洞若事理的犀利黑眸時,立刻又轉移了目光。

她動作略有些急促地接過茶盞,面上不自然地笑笑:“沒有,可能是第一次參加紀老的壽宴,人太多,一時間不太適應。”

姜昭淡淡移開目光,似順口一問,又似意有所指:“是嗎?”

“是......是啊......”

喬沅唯嘴角僵硬扯開,目光一轉,慌忙扯開話題,“昭昭,剛才劉伯來催了,你趕緊先回宴廳幫著張羅張羅,別讓你師父等急了。”

姜昭輕哼一聲,“您不去嗎?”

“我先換身衣裳。”

“行。”

姜昭利落點頭,轉身的瞬間,她眸底所有的偽裝頃刻僵裂,透骨的森冷遍佈整雙眸,眼尾上翹,鋪天蓋地的狠厲。

她抬腳,身影散漫,走出廊門的瞬間,熾烈的陽光無形中被碾碎成大片散落的齏粉,陰冷駭人,手腕一顆血色佛珠在陽光下透著詭異的紅。

而在屋裡。

望著姜昭漸行漸遠的身影,喬沅唯的身子瞬間軟成一灘水,額頭後知後覺地溢位一層冷汗,她輕喘了兩口氣。

而後忙不迭跑進裡屋,急迫又慌亂地伸手夠出梳妝檯最下面的妝奩。

她一雙眸瞬間變的溫柔,小心拂去奩上落下的細灰。

奩子甫一被開啟的瞬間。

一股書卷濃墨的淡香頃刻間飄至裡屋每一個角落。

那裡面,是一張張泛黃了的信紙,因為年頭過長,有的字已經被腐蝕,只留下一片洇暈的痕跡。

房屋光線明暗,偶有幾縷浮光躍然至信紙,隱隱能看清幾個娟秀的小字——

阿昭可好?

蘇亞士拍賣會......

一切安好,勿掛勿念——禾......

*

宴廳。

各界名流西裝革履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間帶出杯盞間鳴叮的脆響,濃郁的酒香搖曳,珍饈佳餚如流水般一字鋪開,人聲鼎沸,熱鬧非凡。

遠處。

僻靜的角落。

姜昭懶懶斜靠在高腳凳上,長腿漫不經心支在地上,冷薄眼皮厭倦地耷拉著,漆黑枯冷的瞳眸情緒很淡。

半晌,她輕扯了扯唇角,似自嘲般冷嗤一聲,端起面前的高腳杯,猩紅的酒液一股腦灌入喉中。

“呦,一個人喝悶酒呢?”

突然,一道不溫不淡的男聲插進來,姜昭一頓,偏頭看過去,待看清來人的模樣,頓時蹙眉:“你怎麼來了?”

戚顧海雙臂撐在桌臺,兩指間夾著杯香檳,緩緩晃著,聞言,他好整以暇地掃了姜昭一眼,唇角勾起點玩索的笑,“祖宗,你以為你那事網路上光澄清一句就完了?”

姜昭不鹹不淡睨著他。

“你知道你發完澄清沒兩小時,有多少人給我發私信,問我微博是不是被盜號了?”

姜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