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筠安眼角的笑紋深了些許,望向姜昭的目光滿是慈愛,“師父那點子事你還不清楚嗎,就是人年紀大了,難免想的多些。”

他說著,寬厚帶著厚繭的手掌緩緩撫了撫姜昭柔軟的發,深凹的眸逐漸放空,他笑了一聲:“萬一師父哪天不在了,這層身份多少能護著你點。”

“師父!”

姜昭眉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沉了下來,“大喜的日子你非得讓我不痛快是吧。”

“行,那師父不說了。”

他狀似傷心地搖了搖頭,“孩子大了管不住了,說兩句都不行了。”

姜昭溫柔地向他師父飛過去一個眼刀子。

隨後不動聲色將目光挪向被紀筠安緊握的手上,眸底晦暗。

心裡忽然感覺空了一塊。

好像有什麼東西脫離了自己的掌控。

她深吸了一口氣,暫且斂下心頭的躁意。

*

不遠處。

姜璇心不在焉地舉著杯盞靠在一處香檳臺。

她四下望了望。

一抹憤恨與不甘從眼底劃過。

想當初姜家沒倒時,她身邊何時這麼空過?

一幫見風使舵的小人!

這麼想著,就見遠處忽然響起一道陰陽怪氣的吆喝聲。

“呦,這不是才學斐然、知書達理、優雅高貴的姜二小姐嗎,怎麼一個人在外面孤零零吹冷風呀?”

姜璇循聲望過去,就見裴海霄穿著一身精緻的高定禮服裙,眾星捧月般在眾人的簇擁下緩緩向她走來。

她一愣,只轉瞬面上又揚起了溫婉的笑意,她款款端起高腳杯,遙遙舉起:“海霄......”

“可別。”

姜璇的話還沒說完,就被裴海霄輕飄一豎掌打斷,她任由姜璇的酒杯高高舉著,一點也沒有碰杯的意思,“我可當不起你姐妹相稱。”

她唇瓣輕揚,言語譏誚:“想你當初一句海霄,直接損我裴家一半根基,到最後你沒什麼,我落個一身腥。”

姜璇臉上的笑險些掛不住,“海霄,不是這樣的,我也不知道姐姐用了什麼法子,畢竟她這十幾年一直待在鄉下,攀上什麼路子也從未跟家裡說過。”

“嘖。”

裴海霄眯眯眼,轉瞬笑開,她一邊端詳著姜璇的臉色,一邊像講笑話般跟身邊姐妹調侃:“我們姜二小姐是無論在何時,到何地,都永遠忘不了往人身上潑髒水這套騷操作啊。”

“姐姐們,日後交朋友啊,可得擦亮眼睛。”

“人家當初可是一口一個許少掛在嘴邊,許少呢,我怎麼沒見他人?”

姜璇面色一白,“你今天是來嘲諷我的?”

“那你可真是高看你自己了。”

裴海霄手上轉著一張內場請帖,幽幽在姜璇眼前晃了晃,“我可不像某人背後有男人靠,為了求一張紀老內場的請帖,可費了我不少心思呢。”

“裴海霄!”

“別叫。”

裴海霄輕蔑地睨了姜璇一眼,隨後目光忽然被她身後吸引了,等徹底看清後頓時輕嘖,再看向姜璇的目光就像在看一隻小丑:“往後看。”

姜璇五指緊握成拳,掌心尖銳的刺痛尚且讓她保留了一分理智,她緊咬著牙:“你到底想幹什麼?”

“不幹什麼,就是想讓你認清自己,姜家沒倒時,你比不過姜昭,姜家倒了,你依舊比不過姜昭。”

“你這輩子,都註定被壓在姜昭之下!”

“裴海霄!”

姜璇被突然竄湧上心頭的怒氣衝沒了理智,手中那一杯香檳,想也沒想衝著裴海霄披頭澆了過去。

“海霄!”

周圍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