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等到回收結束,自己再回到二王廟那座戲臺上,20歲秦尚遠的身體裡,豈不是住就著一個老頭的人格了?

這樣一通想下來,他不免覺得有些害怕。

那樣的秦尚遠,還能算是秦尚遠麼?

秦厭、秦尚遠,這具靈魂是秦氏的族錨。

可“秦尚遠”的錨點呢?

【11%】

【11.1%】

……

回收速度很慢,艾無常也不說話。

秦尚遠收拾了心緒,扭頭正準備回去,卻看到了慧海那張幾乎和德川光一模一樣的臉。

慧海站在他身後,很安靜地看著他。

“寺卿像是有心事。”慧海說。

“是啊,心事太多了德川師兄。”秦尚遠嘆息著,隨口說了句。

“德川師兄?”慧海有些疑惑。

“啊,沒事。”秦尚遠說完又擺擺手。

他這些年越活越像秦厭,為了不忘記自己“秦尚遠”的身份,他就會經常提起那些只屬於“秦尚遠”的記憶。

比如將夏虎萌叫作“蘇柏”,將秦羅煙叫作“秦以樂”。

所以現在叫慧海“德川師兄”也很正常。

不過他倒是沒叫過夏蠻兒“夏薔柔”。

雖然這兩個女孩長相上有些相似,但還沒到夏虎萌和蘇柏那樣“一模一樣”的程度,總有些秦尚遠說不出的區別。

夏蠻兒和夏薔柔的性格也不太像。

夏蠻兒的機敏,秦尚遠所見過的人無人能出其右,在策天寺中是純粹的智囊軍師。

夏薔柔則更像大小姐版的芙羅拉,任性可愛胡吃海喝,天賦奇高擅長學習。

倒也沒有像夏蠻兒這樣善謀果斷。

秦尚遠能毫無障礙地,將夏虎萌當做蘇柏。

可對夏蠻兒,卻做不到將她完全看做夏薔柔。

秦尚遠沉默了會兒:“慧海師兄,假如一張面具戴了幾十年,那這張面具會不會摘不下來了?面具下的人,是不是就不會存在了?”

慧海聽罷,眉頭微揚了揚。

“此有故彼有,此生故彼生。”慧海緩緩開口。

秦尚遠愣了愣:“什麼意思?”

“一切存在都有因果糾纏,皆由因緣際會而生,並非憑空而在。”

“寺卿,貧僧想說的是,”慧海頓了頓,“若面具下的人因果未斷,塵緣不了,無論那張面具戴了多久,也終有摘下的一天。”

“說人話。”

慧海眨了眨眼睛。

“如果這世上還有人,愛著秦尚遠,那秦尚遠就不會消失。”

秦尚遠眼瞳一震,回頭看向慧海這個和尚。

慧海只是微微一笑。

“秦小滿!秦小滿!”

佛堂內傳來齋藤一葉的喊聲。

兩人對視了一眼,默契地朝著佛堂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