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的清輝穿過樹林,天上還落著小雨。 紀東歌抬頭,月亮霧濛濛的,籠著一層灰紗般的薄雲。 荒地佔據了校區西半部分很大的一塊麵積,凹凸不平的泥地上因為長期的擱置而長滿了各種雜草和蘆葦。 月光灑下,和遠處如詩如畫的校園風光比起來,這裡就有些蕭索了。 調查的時候,陳米特意問過王主任臨大對這片荒地的安排。 王主任介紹說學校原本打算在這裡建一座大規模校史博物館,畢竟算上前身的求是書院,臨大這座校園也有一百二十多年的歷史了。 但不知道為什麼,本來工程還在有序推進,之後就莫名其妙地停工了。 王主任說到這裡的時候吞吞吐吐的,眼神有些遮掩。 陳米大概猜到了,所謂的“莫名其妙”應該指的是施工時碰到了什麼怪力亂神的事。 “我們已經進入了那層固有結界。” 雨漸漸停了,陳米放慢腳步,抬頭看向那團模糊不清的月光。 “我感覺到了。”紀東歌聚精會神,他嗅了嗅鼻子,“但這層結界很脆弱,好像隨時都會消失。” 可紀東歌放眼環顧,清冷的月光下,荒地裡只有寂寥的蟲鳴。 陳米以目光丈量,隨後找到位於中心位置的一片蘆葦叢,在放著雜物的土堆上盤腿坐下。 “我會用摹刻石板接管這層脆弱的固有結界,這期間,結界內的一切都不會洩露出去。”陳米揭開箱蓋,乳白色的液氮緩緩順著箱沿溢了出來。 箱子中的某種黑色物質只被月光照了一瞬,便如同觸電一般回縮。 “但直到任務結束之前,我都不能動。” 陳米抽出匕首,劃破掌心,黏稠的血沿傷口緩緩滴落進冷藏箱中。 一陣罡風吹過,以陳米為中心的無形結界瞬間籠罩了荒地。 “你是任務的行動負責人,我聽你的安排。”紀東歌回答。 他跟陳米出過很多次任務,一直是學院公認的最佳搭檔。 學院對於這種搭檔行動的人員配置,一向都是一名主力戰鬥單位,外加一名場地支援單位,而行動負責人一般由戰鬥單位擔任。 紀東歌的強毋庸置疑。 比起鋒芒畢露的霍松庭,紀東歌更像是一口波瀾不驚的古井,深不可測。 這位學生會主席大一的時候,曾單刀截殺過一頭上位惡魔的使魔,搶在事態惡化升級為“鬼”前平息了騷動,將惡魔的蘇生計劃扼殺在了搖籃裡。 不過強歸強,奈何紀東歌是管殺不管埋的性格,每次善後的支出都高得嚇人。 喬遠青經常為此煩得頭疼,因為每次超額申請費用時,他都不得不面對校董會財務秘書那對懷疑審視的目光。 所以在前幾次試錯之後,他就果斷把行動負責人的身份交給了更加細心...... 或者說,更具有母性光輝的陳米。 不參與戰鬥的陳米,比進入激戰狀態的紀東歌有著更好的全域性觀和控場能力。 “可以開始了。”陳米微微點頭示意。 紀東歌緩緩閉上雙眼,聚精會神,用嗅覺捕捉著空氣中流動著的蛛絲馬跡。 剛下過雨的深夜,荒地中瀰漫著泥土和枯葉的氣味。 如同新月的光那樣冰冷、鋒利。 但在紀東歌的眼中,透明的空氣呈現著淡淡的白色,如同白霧那樣。 白霧之中,一條若隱若現的紅絲飄蕩著,指向某個大概的方位。 紀東歌沒有契約,但他擁有更強大的感知、更敏銳的嗅覺、更強大的肉體...... 這些特質將他造就成了一名天生的殺手。 而這一切,都是惡魔遺骸賦予他的。 手提袋中傳出一陣尖銳的蜂鳴,紀東歌再次感受著那種熟悉的震動. 那是烏鬼赫然的、蠢蠢欲動的殺意。 這柄獵魔殺鬼的詭異古刀,終於在此刻感知到了惡魔之血的存在。 紀東歌從手提袋中抽出蜂鳴的烏鬼,烏黑髮亮的刀身在月下畫出一個完美的亮弧。 魔靈的氣味在的嗅覺中越發濃郁,紀東歌循著嗅覺中的軌跡,緩緩朝著遠處巨大的水坑走去。 走出大概數十米後,紀東歌在水坑前停下了腳步,平靜地望著倒映月色的水面。 這是一個挖掘機挖出的巨大坑陷。 這種坑陷一般來說至少都有兩三米的深度,下雨的時候積滿水,看著其實並不深,可如果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