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一會兒,林瀾從背後的櫃子裡鄭重地端出兩個黑色絲絨包裹的盒子。 秦尚遠的心微微一動。 “令尊和令堂。”林瀾低垂眼眸,“令尊的身體破碎,收容所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辨認出了他的身份。 不過現在他們已經安息了,你也應該帶他們回家了。” “謝謝。”秦尚遠低聲說。 “這是我們應該做的,”林瀾有些錯愕,秦尚遠此刻看起來很平靜。“老朋友的後事葬禮, 曾經的秦家和約束局有很大的淵源,相信你應該已經察覺了吧?” “嗯,但是我爸媽從沒有跟我提起過。”秦尚遠點點頭。 “那是因為他們想保護你啊,小笨蛋。”林瀾無聲地笑。 “這裡只有瀾姐你一個人麼?”秦尚遠的目光透過百葉窗看向玻璃外,“別的拘束官呢?” “沒人了。”林瀾攤攤手,“原本一個地區的拘束官的標準數量,應該在5人左右。 但都容市比較特殊,相對於別的地區而言,這裡使魔動亂的頻次一直是最低的,進駐的拘束官自然也就很少。” “原本總局不準備在這裡安排掌握契約能力的拘束官。”林瀾說,“低階的使魔動亂只需要收容所的人員出動就好,但邱明山他當時執意要留在這裡。 所以他就成了這座城市十年來唯一的拘束官。” “原來老爸說邱叔去臥底了,”秦尚遠低頭喃喃,“是臥這個底。” “這是他生前穿的制服,”林瀾拿出一套整齊疊好的正裝和黑色風衣,“節流器的枷鎖被完全解開之後,惡魔遺骸中殘留的靈魂把他吞噬殆盡了,我們沒能找到他的肉體。 這是他僅存的衣物,就託付給你了。” 秦尚遠愣了一下:“我以為這些會送到他家人的手裡。” “是的,”林瀾猶豫了片刻,“正常的流程的確是這樣的。 但邱明山......他是個孤兒。” “孤兒?”秦尚遠的心微微顫了一下。 “對。”林瀾說。 “他很小的時候,父親在工作的廠裡出了意外,母親也在不久之後得病死了。” “邱明山是吃著街坊鄰里的百家飯長大的,而那些撫養他長大的鄰里們,在過去的幾年裡也都相繼離世了。” “你是我們能夠知道的,唯一還和他有聯絡的人,不然他的遺物就要一直呆在約束局了。” 秦尚遠捧著那疊衣物的雙手微微顫抖。 他的餘光看向林瀾背後那些冰冷的空櫃子,一股悲傷悄然在他胸口蔓延開來。 “就拜託你了。”林瀾鄭重地說。 “我明白。”秦尚遠說。 最後,林瀾從包裡拿出一部佈滿歲月痕跡的手機,牌子是早就停產了的“酷派”。 “老邱臨走前,說自己要是出了什麼事,就把這個交給一個叫秦尚遠的孩子。”林瀾說,“這是他的舊手機。” “其實那時候你已經離他很近了,只是剛好你們都沒有見到彼此。”林瀾接著說,“他還擔心我找不到你,很認真地跟我描述你的樣子, 說你長得有點女孩兒相,臉上總是一副拽拽的表情。” 秦尚遠忽然有些想笑,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按這個標準怎麼怎麼可能找得到呢? 叔你認真的麼? 但笑著笑著,他的淚就流了出來。 · 秦尚遠打了個車,回了趟老宅,翻箱倒櫃地找出了一把鐵鍬。 他將爸媽的骨灰盒埋進了院子裡的那棵樹下,然後陪著他們在那裡坐到了天黑。 這是一場安靜簡單的葬禮。 穿越回來之前,老爸老媽連埋骨的機會都沒有。 如今秦尚遠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他環顧四周凋敝的老宅,滿牆的爬山虎已經枯萎了,冷風捲著滿地的落葉。 很難把這個地方和曾經那個溫馨的家再重合起來。 邱明山的衣物還在他手裡,他不知道怎麼辦,就照著林瀾給的地址去了一趟邱明山以前住的小區。 小區很破很舊,和秦尚遠的家很像,都是上個世紀延續下來,還沒來得及拆掉的老小區。 都是一些老人在住,突然來了個年輕人,周圍的老爺爺老奶奶們都有些好奇。 “大爺,您知道樓上邱明山住哪家麼?”秦尚遠問樓下坐在藤椅上聽收音機的大爺。 “邱什麼山?”大爺手裡拿著煙桿,收音機裡唱的是《定軍山》。 正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