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我是走不了了。”賀難一條腿都跨過門檻了,但聽到背後的異變又把腿收了回來,雙手揣在寬大的籠袖當中,居然顯得有幾分乖巧。

別人或許看不出來,但沈放很清楚,賀難這樣子其實就是擺給自己看的——堂堂萊州賭坊的沈大監賭,會用什麼樣的手段來擺平眼前這樁麻煩呢?這就是賀難眼神當中所傳達出來的潛臺詞。

“呼……老子天生就是個勞碌命。”沈放深呼吸,隨後扎進了人群當中。其實他這話也就是騙騙自己,這傢伙就從來沒有一分錢是透過“勞碌”得來的。

“這位客官……可是對我們賭坊有什麼不滿麼?”沈放雙臂抱在胸前,兩條前臂上紋繡著的浪花連成海潮,將寇熊的憤怒全部隔離在洶湧的海水之外。

“你就是這賭坊的掌櫃麼?”寇熊微微眯起雙眼,用不善的目光打量著沈放。

“鄙人是賭場的監賭人,所以有什麼事兒找我也是一樣的。”沈放答道。

“好一個監賭人!看來你這監賭的眼光也不怎麼樣嘛!“寇熊陰陽怪氣地諷刺著沈放:”平日裡倒是能看到你們這些所謂的監賭人抓老千……卻不知道你的場子裡、你們的博頭出千被抓,你又要怎麼給我們一個交代呢?”

雖然從外表來看,寇熊是個十足的粗人莽漢,但實際上這傢伙的智謀著實不淺,至少與他那看上去無謀的形象極為不符——其實方才段四眼上場之後,總體來說輸錢的人就只有他一個而已,與他同桌的客人都或多或少搭上了這趟順風車佔了便宜,但他偏偏還要用“給我們一個交代”拉上其它人和他繫結在一塊兒,彷彿大家都是“老千”的受害者一樣。

“按照我們賭行的規矩,出千被捉那當然是該賠償的賠償,該剁手的剁手咯!”沈放波瀾不驚地說道,他這番態度倒是讓圍觀群眾們感到一絲不快——看熱鬧哪有嫌棄事大的?他們看的可不是賠償和剁手,而是再打過一架之後再進行賠償和剁手!至於剁誰的手倒是無所謂。不過沈放這般表現明顯是認慫了,所以才會引來這些好事者的噓聲。

這滿堂倒彩就像是給寇熊舉行的助威,而寇熊也帶著得意非凡的笑容讓開了一步,朝著被扔在地上的段四眼伸出了一條手臂:“那就請吧!”

沈放不緊不慢地抽出了一直別在腰間的鋼刀,緩緩走向了段四眼,但他沒有一刀把這小子的臂膀給斬下來,反而更像是擋在了二人中間:“可是按照我們賭行的規矩……誣賴別人出千,也是詐賭的一種哦!如果隨隨便便就把這個孩子的胳膊給砍下來,那我這個大監賭豈不是太失職了麼?”

此言一出,原本無精打采的看客們又不約而同地把頭轉向了漩渦的中心,反倒是寇熊沒有露出意外的神色:“我說你答應的這麼幹脆……原來是在這兒等著我呢!”

“是啊,在賭場裡出老千的人多了,誣賴莊家的人也並不在少數,幾乎每一個莊家都有過被人質疑的經歷——要是我不分青紅皂白地一個一個都砍掉,那還做什麼生意?乾脆這些博頭們組一個單手團去街上討飯好了。”

說罷,沈放另一隻手拉起了癱坐在地上的段四眼,把刀架在對方的手腕處:“你出千了嗎?”

這種時刻,誰承認誰腦子有問題,更何況段四眼本就是“奉旨作弊”,天塌下來有沈放給他撐著呢!他扶著牆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領,立刻就是“我不是,我沒有,他瞎說”的連招出手。

“聽到了嗎?他說他沒有出千。”沈放立刻就把刀撤了下來,向寇熊展示著自己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就是這麼‘秉公監賭’的?這麼敷衍的態度就像矇混過關,你這是沒把我們這些客人當人看啊!”寇熊這邊還是堅持著以不變應萬變的破招法門,牢記著把賭場和賭客搞成對立的兩個陣營的思路:“我看你們賭場賺錢的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