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我有命回去……肯定不會再嚼這個舌根子,就當成是沒這麼一回事。您要是不放心,現在殺了我也行,說我是謀反之罪都無妨,反正在場的諸位都能證明是我出言不遜死有餘辜。可是吧……三人成虎,我今天死在這一點也不冤,外人怎麼說我也不會再知道,萬一我師父的心裡沒準就留下了這麼一個心結呢?他要是先給您枕頭下面放一把刀,您能睡得著麼?“隨著兩人談話,席間氣氛逐漸變得微妙且凝重起來。換句話來說,賀難的境地無疑是被刀架在了脖子上,而且這把刀還是他自己遞給齊單的。不過他的神態如常,似乎不覺得害怕,反而理直氣壯振振有詞,叫人捉摸不透。

“我……可以理解成你在討價還價麼?“齊單有點看不懂眼前的這個人了。唯唯諾諾幾乎在江文炳掌下屁滾尿流的怕死是真的,氣定神閒地說出大逆不道的話語那種不怕死也是真的;咬著牙不放人,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那種立場是真的,毛遂自薦說能給自己當狗腿子好像也是真的……

“成,怎麼著理解都成。您甚至可以理解成我是在威脅您,或者挑撥離間您和左馮翊大人,您和我師父之間的關係。”賀難嘴裡還含著酒肉,那杯盤狼藉的場面甚至讓人產生了一種他已經從容赴死,正在吃斷頭飯的錯覺。

齊單被賀難的口不擇言氣的不怒反笑:“賀難啊賀難……你是不是以為,你我之間的地位是平等的?還是說你我二人的關係已經熟絡到你可以不遵禮法肆無忌憚地口出狂言了呢?難不成我們都喝醉了置身夢境,你才是盛國真正的五皇子麼?”

“……地位當然有尊卑之分,您貴為皇子,我就是一個小小的府丞。但是在這件事情上,我們的‘位置’是相反的——您是主動來找的我,我可從來沒有任何求您的心思。我知道您不止會有我一個選擇,我也知道您不是在求我,而是招攬,是上位者對於下位者扔出了向上爬的一根繩子。”

“無論是您還是我師父,都給了我一根繩子,只要我抓住了這根繩子,就像是過了河的小卒——回不了頭了。到時候是拴著是拽著都是你們決定的,我能爬多高,什麼時候給我扔下去,也是你們眨眨眼的事兒。”

“換句話來說……我想要的東西,不取決於我有多想要,而是你們想不想給。所以不管我選了哪一邊,都沒差別啊。”

聽了賀難這一番“肺腑之言”,齊單的疑惑不能說是一掃而空,但也有些明瞭賀難的心情了。

他眼中“賀瘋子”那混沌模糊地形象逐漸變得清晰起來,他知道為什麼在賀難身上能看到兩個截然相反的影子了。因為有所求而未得,所以他怕死;因為賤命一條,所以他不怕死;因為他是一個小小的馬前卒,所以他一定要跟隨一個主子;但他只是一個小小的馬前卒,所以跟著誰對他來說並不重要。

這就是螻蟻的可憐之處啊,齊單心中突然有了這樣的感慨。“漂亮話倒是說的不錯,我姑且認為此時的你是坦誠的。但是你我之間好像還沒有互相信任到可以像這樣談論心事的程度吧?”

賀難似乎根本沒把這個尖銳的問題當場一回事,“從古至今以來,間諜最大的問題就是忠誠度,我可以因為情義效忠於我師父,也可以因為利益效忠於您。信任?這種東西對於間諜來說連個屁都不算。如果您真的還有餘力,可以猜猜看我對您的諫言有幾分真幾分假。您放心,我肯定不會對您和盤托出就是了……您也不信任我不是麼?但是從我今日赴此宴始,我師父對我的信任就不是十成了。”

“如果不是十成,那和零又有什麼分別呢?我們現在還不算是一條船上的人,您如果不放心我,或是您真沒有什麼參與朝堂紛爭的意思,現在就把我從船上踢下去真來得及,您認為我是我師父派過來對您使反間計的死間都可以。但如果您想要的東西不止現在這些……我覺得之前我所說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