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軍開拔。

過了三林縣後,半月有餘,妖異鬼魅之事漸漸變少。

而蘇承津也展現出了他極為高明的領軍方法。

曾在一夜之間,分兵而行,連下三關。

張緣洞不由得志心讚歎起來。

唯一讓他感覺有些不適的便是。

蘇承津每每攻下一座城關,便要用賊首鑄成一座宏偉京觀,立於城前。

其時,血煞沖天,怨念滔海。

而隨著大軍的深入,張緣洞終於明白,對於修行人來說,‘兵劫’為何最讓其感到害怕。

四野之內,遊魂遍地,雞犬不生。

就連天地之間的靈氣,也充滿了血汙之氣。

這讓張緣洞不得不停下每日的打坐修行,將功夫放在了超度過往幽魂上。

這一日,皓月關前。

此關之所以名為皓月,乃是觀前明月時刻保持盈滿的狀態。

這一奇觀,吸引了很多以月化修煉的僧道來此瞻望禮拜。

而現在,皓月關上的那一輪大月,沾染了一絲血色,月化添上一抹殷紅,也似血光。

平常在此吐露靈氣修煉的精靈鬼魅,未避免失去靈智,早早的散開了。

只剩下原野之中一團團的綠色野火。

張緣洞行走在滿是殘骸斷肢的平原上,晃動手中的三清鈴,召集四方野鬼,念動咒語超度。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霑恩。有頭者超,無頭者升,槍誅刀殺,跳水懸繩”

他身後跟隨著一位軍中大校,乃是蘇承津特地為他挑選的侍衛。

能讓一位大校擔任侍衛,可見張緣洞在軍中威望之高。

而那位大校,則是一改往前的威風氣勢,謹慎的跟在張緣洞身後,頭也不敢抬一下。

概因他的身後,則是一眼望不到邊的綠色熒焰。

其中夾雜著喃喃低語,著實磨人。

“楊都監。”

張緣洞輕輕呼喚一聲。

這位將官姓楊,名為乾儒。

楊乾儒連忙抬起頭,兩眼亂掃,緊張兮兮的說道:

“禪靈真人,有什麼異動麼?”

張緣洞搖了搖頭,道:

“倒是沒什麼,但請你莫要這般懼怕,所謂:妖因人異。你這般,難免為貧道超度提高了一點難度。”

楊乾儒揉了揉發酸的脖頸,笑道:

“要不是將軍讓我時刻看護,真人又不叫帶上士卒來,我也不想遭這趟罪。”

張緣洞晃了晃手中鈴兒,回首笑道:

“那還有勞將軍了。”

楊乾儒擺了擺手,向張緣洞靠近了幾步。

兩人一路行去,來到了一處大坑前。

腥臭之味,充滿口鼻。

坑中都是此戰斬殺的賊寇叛軍,也不乏有自家計程車卒。

張緣洞從懷裡掏出一張符,在坑前燒化了,嘴裡輕輕唱到:

“十方諸天尊,其數如沙塵。化形十方界,普濟度天人”

通幽攝魂,身後野火繞過二人,蔓延到屍坑之中。

張緣洞又燒化一道符。

風聲嗚咽,燒化的灰燼於屍坑之上來回飄旋。

“伏聞,生死殊途,幽明一理。夫刑罰不加於君子,而地獄本為於小人”

念罷,破開地獄。

張緣洞繞行於屍坑周圍,每走五步,便取出一把圓白紙錢,高高撒至空中。

他嘴裡的吟唱之聲愈發高亢,屍坑之中也生出異象來。

野火熊熊燃燒,火焰之中或有人臉探出,看的楊乾儒連發幾個寒噤。

張緣洞也走完了一圈,從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