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緣洞目光閃爍,將面前四個老貨看的明明白白。

雖說妖氣是真的,可沒一些腥臊味,反而周身清氣嫋嫋,倒像是個幾個修行的山人。

枯乾麵皮老者率先開口道:

“老夫宋節,眾友給個面子,號為松叟。小道長坐的就是我的位子。”

張緣洞低下頭,看向座下的樹樁,是個松樹樁,該是松樹成精。

宋節又指著一披紅袍的清瘦老者,說道:

“此是梅公。”

轉而又向著一著翠綠衣衫,身姿挺拔的老者。

“此是竹翁。”

張緣洞玩味一笑,把劍收回劍鞘。

“原來是歲寒三友,小道有禮了。”

四妖呵呵一笑,宋叟伸出手掌,向向一按,地上隨即生出幾根枝條,繞成一架椅子,坐了上去。

剩餘幾妖也相繼坐下。

張緣洞抬頭看向剩下的紫衣老者,此人沒經過鬆叟介紹,倒是不知名諱。

可其身有芬芳,雖是男子形貌,卻又透著柔軟之氣。

應當是花草成精。

松叟一拍腦袋,哈哈笑道:

“倒忘了向小道長介紹凌霄閣主,罪過,罪過。這便是他的山場。”

松叟指了指花架上的凌霄花,張緣洞方才瞭然。

凌霄閣主看了看花架上搭起的文武袖,撫了撫紫色的長鬚,開口說道:

“近來山中少生人,不期怠慢了小道長,恕罪恕罪。”

張緣洞擺了擺手。

害人之妖,貪戀血食,精進修行,倒是多見,而面前幾隻樹精,卻是吐納天地靈氣,靈慧自生,不傷生不害人,卻是難得。

“貧道誤入寶地,未先告知主家,該是我的罪過。”

天邊亮起一抹紅霞,這會兒功夫,大日已然露頭,紫氣蔓延山中。

幾隻樹精閉上雙眼,靜靜吐納著每日難得的紫氣。

張緣洞則是抱起雙手,沒有多言。

好一會兒,紫氣消弭,幾個老者睜開雙眼,頭冠上生出露水。

松叟從懷裡取出一個木盞來,把手虛點,取了四人頭上的露珠,落至盞中,而後又將木盞遞給張緣洞。

“山中清貧,無有好物待客,朝露幾滴,以迎貴客。”

張緣洞看著這半盞朝露,其中靈氣極為濃郁,對於修行來講,可謂大補,可不知面前四妖打的什麼意思,卻不敢輕易喝下,只是接過木盞,緩緩搖晃。

幾人像是看出了張緣洞的疑慮,也不苦勸,只是一笑了然。

梅公此時咳嗽了幾聲,把手探上頭顱,說道:“容我失禮。”

言語之間,已是將頭顱那顆蒼老的頭顱取下,一隻手伸入腔子之中,挑挑揀揀,抓出一把蚜蟲來。

三妖一人平靜的看著這一幕,便如天經地義。

“道長,好膽量。”

梅公將頭接上,讚了一聲。

“老夫體弱,常受蟲咬之苦,每日早時都得清理一番,以往也有幾個人誤入凌霄閣,卻都被老夫嚇走了,呵呵。”

張緣洞不以為意,反而問道:

“幾位莫不就是抬參客嘴裡的仙人?”

四妖先是一愣,隨後哈哈大笑。

竹翁笑得臉上生出幾片葉子來,忙不迭用手摘下,喘著氣,指了指遠處的天池。

“小道長,咱們雖然談玄參禪,通些人氣,可究竟無有九竅,連這人身,都是為了方便修行幻化而出,怎麼能算是仙人呢。”

“天池左右,只有山精,無有仙人啊。興許是那位好友發了善心,被人撞見,誤傳是仙也。”

張緣洞眉頭一皺,隨即又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