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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軍隊也往東走。
“為什麼敵人在西邊而軍隊往東呢?”我不由的問出來。
“因為東邊平安!”小藍咬牙的聲音比話響得多。
我們遇見了許多學者,新舊派分團往東走,臉上帶著非常高興的神氣。有幾位過來招呼小藍:“我們到東邊去見皇帝!開御前學者會議!救國是大家的事,主意可是得由學者出,學者!前線上到底有多少兵?敵人是不是要佔領妖城?假如他們有意攻妖城,我們當然勸告皇帝再往東遷移,當然的!光榮的皇上,不忘記了學者!光榮的學者,要盡忠於皇帝!”小藍一聲沒出。學者被皇上召見的光榮充滿,毫不覺得小藍的不語是失禮的。這群學者過去,小妖被另一群給圍上;這一群人的臉上好象都是剛死了父親,神氣一百二十分的難看:“幫幫我們!大人!為什麼皇上召集學者會議而沒有我們?我們的學問可比那群東西的低?我們的名望可比那群東西的小?我們是必須去的,不然,還有誰再稱我們為學者?大人,求你託託人情,把我們也加入學者會議!”小藍還是一語沒發。學者們急了:“大人要是不管,可別怪我們批評政府,叫大家臉上無光!”小藍拉著迷就走,學者都放聲哭起來。
又來了軍隊,兵丁的脖子上全拴著一圈紅繩。我一向沒見過這樣的軍隊,又不好意思問小藍,我知道他已經快被那群學者氣死了。小藍看出我的心意來,他忽然瘋了似的狂笑:“你不曉得這樣的是什麼軍隊?這就是國家夫司基軍。別國有過這樣的組織,脖子上都帶紅繩作標幟。國家夫司基軍,在別國,是極端的愛國,有國家沒個人。一個褊狹而熱烈的夫司基。我們的紅繩軍,你現在看見了,也往平安地方調動呢,大概因為太愛國了,所以沒法不先謀自己的安全,以免愛國軍的解體。被敵人殺了還怎能再愛國呢?你得想到這一層!”小藍又狂笑起來,我有點怕他真是瘋了。我不敢再說什麼,只一邊走一邊看那紅繩軍。在軍隊的中心有個坐在十幾個兵士頭上的人,他項上的紅繩特別的粗。小藍看了他一眼,低聲向我說:“他就是紅繩軍的首領!他想把政府一切的權柄全拿在他一人手裡,因為別國有因這麼辦而強勝起來的。現在他還沒得到一切政權,可是他比一切人全厲害——我所謂的厲害便是狡猾。我知道他這是去收拾皇上,實行獨攬大權的計劃,我知道!”
“也許那麼著妖國可以有點希望?”我問。
“狡猾是可以得政權,不見得就能強國,因為他以他的志願為中心,國家兩個字並不在他的心裡。真正愛國的是向敵人灑血的。”
我看出來:敵人來到是妖人內戰的引火線。我被紅繩軍的紅繩弄花了眼,看見一片紅而不光榮的血海,這些軍人在裡邊泅泳著。
我們已離開了妖城。我心裡不知為什麼有個不能再見這個城的念頭。又走了不遠,遇見一群妖人,對於我這又是很新奇的:他們的身量都很高,樣子特別的傻,每人手裡都拿著根草。迷,半天沒說一句話,忽然出了聲:“好啦,西方的大仙來了!”
“什麼?”小藍,對迷向來沒動過氣的,居然是聲色俱厲了!迷趕緊的改嘴:
“我並不信大仙!”
我知道因我的發問可以減少他向迷使氣:“什麼大仙?”小藍半天也沒回答我,可是忽然問了我一句:“你看,妖人的最大缺點在哪裡?”
這確是個難以回答的問題,我一時回答不出。
小妖自己說了:“糊塗!”我知道他不是說我糊塗。又待了半天,小妖說:“你看,朋友,糊塗是我們的要命傷。在妖人裡沒有一個是充分明白任何事體的。因此他們在平日以摹仿別人表示他們多知多懂,其實是不懂裝懂。及至大難在前,他們便把一切新名詞撇開,而翻著老底把那最可笑的最糊塗的東西——他們的心靈底層的岩石——拿出來,因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