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廣平縣大牢。

鍾育身著一襲白色囚衣,雙目無神的坐在乾草鋪成的床上。他眼窩深陷,鬍子拉碴。原本梳理的一絲不苟的髮髻也凌亂不堪。曾經那位風度翩翩的知府公子,短短几日彷彿一下子蒼老了二十多歲。

自打鐘育被押入大牢已有七日,這七日來他無不盼望著靈州那裡速速派人,將他帶出這鬼地方。可每當他聽到牢房外傳來腳步聲,自己激動的上前檢視時,無不是失望而歸。

久而久之,鍾育的心也漸漸沉了下去。看來短時間他是出不去了。他唯一能祈禱的就是父親態度能強硬一些,順利將一切事情擺平。可千萬別到最後搞出一個“棄卒保車”的事來。

一抹陽光從牢房上的天窗內投射進來。這也正是這間暗無天日的牢房內唯一一處光亮。

此時大牢內陰暗潮溼,冰涼透骨。鍾育身上僅著一件單衣,整個人凍的直打顫。看見有一小塊暖陽照射進來,他起身活動了一下身子,然後捧著一塊凍的硬邦邦的被子走到光亮處鋪下,打算就此曬曬太陽。

牢房外傳來陣陣腳步聲,似是從這而來。

鍾育這回並不再理會,甚至頭都懶得回。不用猜,十之八九是送飯的人到了。

牢房門果然被開啟了,然而進來的卻不是常常給他送飯的那位獄卒。鍾育感覺氣氛有些不太對,於是稍稍扭過頭望去。

只見身後竟站著十幾名公人,為首一人手撫刀柄,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鍾育先是一愣,繼而眼中閃過一絲喜色。他興奮的從被子上站了起來,疾步上前詢問道:“是我爹來救我了嗎?”

那人並不答話,而是別有深意的看著鍾育。

鍾育見他打量著自己,只當是在確認身份。於是趕忙又道:“我就是鍾知府的兒子。我……我這回可以出去了吧?”他一邊說著,一邊繞過那名公人,抬腳走出了牢門。

他一隻腳剛出牢門,便有兩名差役毫不客氣的攔在他面前。鍾育一愣,卻聽身後那位公人用著粗獷洪亮的聲音道:“喬大人今日公審陳家村滅門一案,我等奉命特來提你。鍾育,乖乖隨我們走吧。”

“公審?等一下!等一下!”鍾育如同一隻炸毛的貓,接連後退了幾步。他驚慌道:“你們瘋了!我可是知府公子,你們敢動我一下試試!”

“嘁。”眾人聞言紛紛嗤之以鼻。

“事已至此你還當你是當初那個高高在上的鐘大公子?我等在此只聽喬大人吩咐。別說你爹是知府,就是天王老子也無濟於事。少廢話,快走!”為首的公人大手一揮,身後立馬便有人上前押住了鍾育。

鍾育雙手被制,掙扎不止。他氣急敗壞的大喝道:“你們不能抓我!我爹是知府,我爹可是靈州知府啊!”

公人怒道:“聒噪!來人,把嘴給我堵上!”

話音剛落,一名差役上前將一塊不知從哪拾來的破布一把塞進了鍾育的嘴裡。鍾育先前還聲嘶力竭的喝罵聲瞬間變成了“嗚嗚”的嚎叫聲。

…………

廣平縣縣衙外如今早已是人山人海。衙門外各地百姓、商賈甚至路過此地的色目人皆聚集在一起,鴉雀無聲的注視著即將迎來的一場大案。

昨日官府已發榜文,聲稱今日喬大人將當著所有百姓的面,公審當年陳家村滅門一案以及那日鍾家小姐擊鼓鳴冤一案。不僅如此,據傳言,此案還涉及到知府大人府上的那位公子,為此喬大人不懼強權,秉公執法。竟將那位鍾公子抓入大牢聽候發落。

鍾育在靈州一帶驕橫跋扈那是人人皆知。多少人都敢怒不敢言。如今得知他被押入大牢,今日公審。如此勁爆的訊息,頓時引來了無數百姓的駐足圍觀。

縣衙大堂內,喬恆身著一襲青色官袍,頭戴烏紗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