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不一樣,他早年在孤城受瘴氣傷了身體,留下喘疾,所以院中從未有過花草,可他知道我喜歡侍花弄草之後,讓人尋了許多珍稀花草,種在院中,就是為了哄我開心”

她說著露出笑來,是真切的幸福,

“因此他不敢踏足我的院子,我當時還安心不少……後來一日夜裡,我屋中暖爐點燃帳子,起了大火,誰知,他竟不顧性命,拼了命的來救我!試問我的阿父阿母,哪個又能做到?”

王姈目光決然,“從那以後,我便發誓,我這條命都是他的。”

她又湊近兩步抓住崔琢的衣角,“你也定親了不是嗎,你應該能懂這種感覺,若你郎婿哪一日出事,你也會不顧一切的救他不是嗎?”

崔琢皺眉,“我郎婿可不會去造反,你少亂說話啊。

彭坤犯的是誅九族的大罪,你才嫁過來不久,又是宣皇后族親,你想免罪不難,但是他,只能論怎麼死。”

王姈怔怔跌坐回去,她何嘗不知,只是,只是……

崔琢看她下意識扶上小腹,愣了一下,隨後驚詫的站起來,“你有孕了?”

王姈也緩緩起身,“凌不疑心狠手辣,落到他手上,必然要酷刑審問,我告訴你一些事情,再幫你勸我夫君招供,只要能換他死的痛快。”

她眼神定定的,帶著些偏執的狠意,“我夫君在都城有些耳目,我也知道了一些,關於凌不疑的事情。”

*

“凌將軍既然已經醒了,那我便可放心離去,餘下休整人馬,押送賊犯的事情,還請將軍,上心。”

崔琢語氣重點落在了最後兩個字上。

彭坤當年害死老乾安王是一回事,凌不疑這麼積極來打這一趟又是另一回事。

他想從彭坤嘴裡問出什麼崔琢管不著,但是無論如何人得押到都城之後才能審。

凌不疑坐在榻邊,唇色蒼白,少有的虛弱起來,

“銅牛已經被樓犇勸降,你大可緩幾日再動身。”

嘖,哪壺不開提哪壺。

彭坤的副將馬榮,當初手持顏忠的令印開啟城門,佔領了銅牛。

可就在壽春還在僵持的時候,樓犇以言語勸降,不費一兵一卒,又收回了銅牛。

現在壽春被拿下,那邊訊息也傳了出來。

而崔琢這次的主任務就是調查投敵之事,按理說不用再打一遍銅牛,她是該開心的。

但是她開心不起來。

樓犇啊樓犇,你最好不是在給我找事。

“通敵叛國的大案子,經不起耽擱,明日清早我就會帶人離去。”

公事公辦的態度,連一句問候都沒有,現在真是和她連初到洛陽時的關係都不如。

那些熟稔的交談,默契的配合,共同行事日日相伴的時光,好像舊日的幻夢,易碎的泡沫,倏然消失了。

凌不疑眼睫微動,沒有作答。

還記得以前,崔琢因為假傳了他受傷的訊息,心虛上門,送了不少禮物,好一通噓寒問暖。

那時就連嘴上的空話,她都心懷歉意,而不過過去一年,現在差點沒命的傷勢,也換不來她半句關心。

崔琢對他的沉默毫不在意,這種不忠不義心黑手狠深沉狡詐情義淡漠的人,怎麼樣都正常。

更何況他們兩個現在又沒有什麼上下級關係,分屬不同任務不同的,誰管他呢。

而她現在要回去休整,畢竟還得趕路,壽春距離銅牛還有近四百里,但是因為樓犇這個不穩定因素,她實在不敢慢啊。

*

銅牛縣外,程少商正忙著和一老伯打探訊息。

“你說他們自那日出城之後就再無訊息?”

老伯點點頭,“是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