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不疑踏入宮殿,見三人正靜坐等候。

他略一皺眉,太子先發現了他,起身迎接,

“子晟,城陽侯難得進宮一次,你們父子二人也是好不容易見一面,不然今日一齊用個午膳吧”

崔琢不想搭理凌不疑,但是也慢悠悠起身,沒說話,純粹是對太子的禮數。

她對面的凌益看著凌不疑,不知道在想什麼,一時竟沒起身。

“殿下”

凌不疑毫不客氣的,生硬的拒絕了太子,“聖上命臣協助廷尉府,審理彭坤一案,如今案件尚未審清,恕臣告辭。”

死裝。

崔琢側頭翻了個白眼,即便現在知道了凌不疑實際上是霍翀的兒子,與凌益並無關係,只一心為霍氏報仇雪恨,沉冤昭雪。

可太子打小和他一起長大的情分,待他親切像親兄弟一樣,他背地裡反水三皇子,明面上還要這樣冷漠。

顯得只他一人盡職盡責,他們都是貪圖享樂之輩了。

評價可能有失偏頗了,因為崔琢覺得自己的厭惡是實打實的。

飲食不規律,活的肯定沒我久。

“子晟,莫急”

凌益見他轉身要走,才慢悠悠起身,面色誠懇,

“子晟,自你從壽春回來,還未曾和阿父見上一面,如今阿父只是想和你說說體己話,這都不行嗎?”

太子也勸道,“是啊,城陽侯只是想與你用個午膳而已,畢竟是一家人,何必如此決絕?”

他們還真不是一家人。

崔琢開口,“凌將軍一心為公,才一刻不肯耽誤,我看還是我去廷尉府,讓城陽侯父子二人,好好說說話吧。”

沒錯,我故意的。

她衝太子眨了下眼,飛快的行禮告退了。

*

凌不疑看著她的身影消失,才緩緩轉頭,給了凌益第一個眼神,

“為何我查彭坤一案,城陽侯如此緊張,不惜如此,也要拖延我去查案?”

凌益神色不變,“阿父只是心疼你,不願你為公事,損傷了自己的身體而已。”

凌不疑淡淡收回視線,

“如若皆是這般的廢話,那就不用再說了,我沒空聽,也沒空陪你扮演父慈子孝,這般惺惺作態,還是留給淳于氏吧。”

話音未落,他頭也不回的踏了出去。

城陽侯凌益側目望著殿外豔豔春色,細長的濁眼中,是盡在掌握的得意。

*

即便是白日,牢中的光線也並不充足,僅高處的一方小窗,陽光從幾道欄縫中射入,像雪白的冷劍。

彭坤躺倒在地上,囚衣上沾著灰塵血跡,還有從窗外飄進來的點點花瓣。

他就像被這冷光的利劍刺死的一樣。

王姈滿懷希望走進牢房時,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手中食盒跌落,她撲上去失聲痛哭。

春光豔豔,花色正好,是無形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