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

“袁氏人口頗豐,只有我家作為主支,反而無人,實在不行還能從旁支過繼一個,族裡不會有什麼意見。”

崔家就不一樣了。

本就不是世家大族,階級提升全靠當初亂世選中了文帝。

結果幾十年奮鬥下來,人都死了個乾淨,就剩崔祈崔佑兩兄弟。

但是他們也恰是崔家核心,最得文帝信重的。

崔琢的阿母也姓崔,原出生於不大不小的商賈之家。

後來和崔祈一見鍾情,兩個人夫妻同心,為了文帝的大業竭盡心力。

但是她家裡並不看好文帝,不想下注賭一把,後來在兵匪戰亂裡,也沒了下落。

南昌侯的爵位是可世襲的,而世襲,也意味著一個世家大族就要從此開啟。

何況崔琢自己還奮鬥出了成績。

衛將軍意味著什麼呢,意味著軍中大小官職隨她安排,她想提拔誰,誰就能快速飛昇。

而看看當朝的武將體系,最上頭的吳大將軍年歲大了,漸漸淡出朝廷。

驍騎將軍原來是何勇,可他死後何家還沒人夠格頂上,目前空懸。

車騎將軍是王淳,現在王家徹底倒了,這位置也空著。

再下面的就是衛將軍,崔琢了。

凌不疑走的不純是武將路子,光祿勳是九卿之一,管的都是皇家事,因此這裡不算他。

以前也有不少人想把自家兒郎塞到白羽軍裡,混個功名,現在崔琢在武將體系獨掌大權,貼上來討好的人只會更多。

從哪裡看,崔家變成南昌崔氏,甚至豫章崔氏,都只是時間問題。

崔琢和崔家密不可分,崔祈和她也不會真的決裂。

他們本就是牢牢生長纏繞在一起的同一棵大樹。

保證了繼承人的事情,崔家其實也算解決。

“不過,最難辦的,其實是陛下。”

崔琢皺眉有些苦惱,

“我阿父才回拒了陛下,說一定要招婿,我若是第二日就告訴陛下,要和你平婚,那不就成了耍皇家玩嘛”

確實。

崔琢和崔祈前後咬死了拒絕凌不疑,結果後面還是挑了個家中獨子。

文帝再仁厚,臉上也是掛不住的。

袁慎拉過她的手,“我去與陛下說明,錯不在你”

崔琢反握住他,

“凌不疑這麻煩是我惹的,怎麼能讓你去”

她眼珠子轉了兩圈,“我自有打算,你放心吧”

……

話也說完了,崔琢出來一趟,還是要回去的。

袁慎心裡當然不捨。

好不容易互相明確了心意,他恨不得時時刻刻和崔琢湊在一起。

但是崔琢笑嘻嘻抱了他了一下,他心裡立馬就順了。

他們的日子長著呢。

……

崔琢來的時候有多急切,回去的時候就有多悠閒。

原來喜歡一個人會是這樣滿心的喜悅。

崔琢頭一次生出這種感受。

像幼時南昌府中,滿樹的玉蘭。

像十五歲在雪山落日,高飛的白鳥。

像塞外沙場上穿透敵人心臟,像同袍戰友們圍帳篝火歡唱。

但是又都不像。

崔琢不知道怎麼描述它,只能俯身摸了摸烏夜的頭,換來它幾下搖頭晃腦的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