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人手,多在暗中看著點就行,”曾永忠側眸看著她,道,“還有,讓傳訊息的人機靈點,有事立馬上報。”

“好,”月語點點頭,又問到,“可有人陪二公子同來?”

“依他之意,並沒有。”曾永忠搖頭道。

月語擔憂道,“那二公子若是有危險——”

曾永忠笑了笑,“那是他親弟弟,他都不怕,我們瞎操什麼心?”

月語質疑道,“將軍真是這樣想的?”

“那不然呢?難不成我還要管他?”曾永忠攤開雙手,好似真的不在乎一般。

月語順著他的話道,“將軍說得極是,既然將軍都不管了,那我們就更不用管了。”

“呵呵,我不管也就算了,你們不管,他不也要把賬算我頭上,就數你最會耍小聰明。”

月語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掩嘴笑道,“主子可快別再說這些打自個兒臉的話了。”

酒過片刻,案上的那朵杏花嬌嫩清雅,沐浴在日光下,彷彿一隻金蝶,撲簌欲飛。

曾永忠聽著曲兒,指尖搭在腿上,輕輕敲著節拍,半晌又問道,“近來朝廷什麼動向?”

月語沒立刻回答,而是呷了一口茶,氣定神閒道,“將軍府裡頭兄弟多的是,這正道訊息不去打聽,怎麼反倒好是我們這等旁門左道了?”

曾永忠拿過那兩瓶杏花釀,悠悠恐嚇道,“杏花釀你還要不要了?”

“要要要,”月語立時劈手奪過來,緊緊抱在懷裡,道,“孔家有點情況。”

“什麼情況?”曾永忠側眸看著她。

月語看了眼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壓低聲音道,“皇帝一碗水端不平,孔宗鬧著卸甲歸田呢。”

“皇帝準了?”

“還沒,今日一早有小廝看到孔家的馬車又過了玄武大街,應該是進宮去了。”

曾永忠挑挑眉,慵懶地看著她,“那你還不快派人去打聽?”

月語嘟了嘟嘴,“好吧。”

***

景泰殿,珠簾方一動,站立在龍案前的孔宗立馬撫著官袖跪地道,“皇上,臣第六十四代祖先祭日即近,請皇上准許臣致仕歸鄉祭祖。”

皇帝聞言走路的步子都明顯重了點,他坐在龍椅上才略帶薄怒地捶桌道,“昨日才請了一次什麼八十三代祖先祭日,今日又來一個六十四代祖先,那明日是不是該得一百零八代了?!”

“皇上聖明!”

孔宗不緊不慢地叩首,恨不能將頭磕進那紅蓮毛毯上似的,“明日正是臣第一百零八代祖先祭日。”

“孔愛卿!”

皇帝壓下心頭怒火與無奈,語重心長道,“孔愛卿,如今朝堂事務繁重,你是朕的肱股,怎能在此刻言歸鄉呢?”

孔宗似沒聽到,神色閒淡,一根筋地還要再請,“皇上——”

“五湖伯樂入吾殿,四海志士獻其才。盼願諸賢集廊廟,逐鹿玉殿思英豪。愛卿,你忘了先皇之遺訓了嗎?”皇帝面色冷凝地看著跪伏在地上的人。

孔宗低下頭,“臣莫敢忘。”

“那愛卿是要違背先皇之遺訓,棄這天下蒼生於不顧了嗎?”皇帝的聲音又重了幾分。

孔宗將頭垂得更低了,“臣不敢!”

皇帝追問道,“那愛卿是答應朕,不走了是嗎?”

孔宗抬起頭,嘴唇翕合,“皇上……”

“朕乏了,愛卿若無其他事就回府吧,多陪陪朝容和小朝。”

聽他提起自己的妻子和兒子,孔宗再次無奈地嘆了一口氣,“是,臣告退。”

外邊日頭正盛,沒想到他在景泰殿待了那麼久了。

***

孔府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