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將軍,難得好脾氣地給他把了脈,又問林知,“先生,他可有醒過?”

“沒有,”林知疲累地看著榻上的人,有心無力道,“他這高燒欲退不退的,可還會再犯?”

馮心初拿下曾永忠額頭上的毛巾,輕輕摸了摸,鬆了口氣,“不會,放心,他退了燒就沒事了,先生已經一連幾日沒休息好了,快去歇一會兒吧。”

林知搖搖頭,看著榻上還昏迷不醒的人,輕聲道,“我想等他醒,他無礙就行。”

馮心初也知道這兩人一個賽一個倔,若非真的親眼看到對方安康無事,是不會鬆懈下來的,便也就沒說什麼。

走到門前時,回頭看到榻上沉睡著一個,腳踏板旁端坐著一個,馮心初搖了搖頭。

屋簷上有斑駁殘雪滑落,融化的雪水順著層層疊疊的灰瓦流下,滴答滴答地打破黑夜的寂靜。

林知攏了攏身上的衣裳,又伸長了腰身給榻上之人掖被角。

“水……水……”曾永忠迷迷糊糊地,像是醒了,又像是還在睡。

“將軍?你醒了嗎?”林知握著他微動的手,緊緊地盯著他。

曾永忠乾裂的嘴唇輕輕翕動著,“水……我要喝水……”

林知聽清了,他急忙去倒了一杯水過來,坐在榻邊,輕輕搖晃著曾永忠的肩膀,將他搖醒來,“將軍,來,喝水。”

曾永忠就著他的手咕嚕咕嚕喝了一大杯水,然後握著他的手腕看著他。

不說話,就只盯著他看。

林知要撤手,他不讓,只好道,“怎麼一直看著我?”

“你好看。”曾永忠實誠地說著,見他耳根子都熟透了,就扯著嘴角笑了笑。

半晌又問,“你不是回去了嗎?怎麼會在這裡?”

馮心初剛來時,曾永忠見到林知怕他在嶠關不安全,讓他回去的。

林知隨口應著,但不肯離開。

他將杯子放到一旁的小案上,沒回這話,只關心道,“你受了重傷,昏迷不醒,可嚇死我了,傷得怎麼樣?”

曾永忠漫不經心道,“無妨,是馮心初用錯了藥。”

也算不得用錯藥,這只是曾永忠隨意扯的一個謊。

因為是馮心初故意一直給他聞迷香囊,馮心初這傢伙,曾永忠用腳趾頭想都知道,無非就是氣他上回將林知折騰得有些過了,存了心為他家先生報仇呢。

林知對他又是關心則亂,又許是真的不知曉馮心初來為他診脈時都給他聞那個裝了迷藥的香囊。

曾永忠若是要報復回去也簡單,盡做馮心初不待見的事就成,都不需要費心思就能叫他怨憤。

只是馮心初怨憤的,也是林知羞惱的。

曾永忠夜裡醒來見林知衣不解帶地照顧他,竟趴在榻邊就睡了,又哪裡捨得下手,所以這幾日全當養傷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