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遜猛地噴出一口血,看向箭射來的方向,腦子裡一陣昏暈。

他什麼也看不清就倒回了地上。

他彷彿看到了他爹,嘴唇蠕動,呢喃道,“爹,你來帶我走麼……爹,你來……”

那支羽箭離三昧的手不過寸餘,就這箭飛來的方向,那裡有誰有這麼好的箭術,三昧就是不看也知道。

他轉身朝殿階走來,那張扭曲的面容上滿是猙獰的神情。

頭一次見三昧嘴角沒帶笑,魏陵看著只覺更不寒而慄。

“殿下,法師好像生氣了。”

喜得順哆哆嗦嗦地從韓奕手中接過金羽弓。

韓奕重新坐到椅子上,拿著藍蓮花錦帕輕輕地擦拭著殺過人的指尖,懶得回一個奴才的問話。

三昧面色冷淡、眼神陰鬱,與他以往含笑的面龐不同,他以往的模樣像是殺人的佛,現在的模樣才是正正經經的殺人的魔。

不過韓奕有拿捏他的法子,他手中至高無上的權柄,還有他的韓氏身份,他是當今皇帝的二皇子,是這朝堂上的寧王。

三昧要翻雲覆雨,就得依附於他。

所以三昧再瘋,也不能對他不敬。

果不其然,三昧上了青石階後,饒是深黯的眼底再怎麼憤怒,也只是目光如鉤地盯著他。

韓奕看向一旁的喜得順,道,“讓劉尚書命禁軍放箭。”

喜得順看著尚在對方將領中的楚王,心神惶恐地問,“楚王殿下還在裡頭,都、都殺了嗎?”

“既不為我所用,殺了又何妨!”韓奕回答著喜得順的問話,眼睛卻是盯著三昧。

喜得順顫抖著比劃了幾個手勢,四周的禁軍立馬搭弓射箭。

殿前一陣哀嚎聲,三昧的嘴角再次揚起一抹嗜血的笑來。

蔡思是文臣,一直和韓麒都只待在諸將之後。

這會見箭雨突然襲來,頓感不妙,立馬調轉馬頭,並高聲吩咐將士,“保護楚王,隨我殺出重圍!”

韓麒適才見穆遜慘死正強迫自己冷靜了下來,這會見蔡思明顯不敵,又立馬慌張了,“蔡大人,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

蔡思看著拼力擋箭的將士,神色不虞道,“殿下,寧王……寧王肯定是藏了後手,他一定是假傳詔令了,否則禁軍不可能這麼快就到的!”

韓麒瞳孔一震,驚惶道,“二皇兄假傳詔令,那父皇豈不是危矣?!”

“有此可能,所以殿下,您一定要安全出去,我們快撤退!”

在馬上目標太明顯了,蔡思翻身下馬後二話不說將韓麒也拉了下來。

韓麒盡力分辨出了他現在是要帶自己逃,立馬拒絕道,“我要去救父皇!二皇兄軟禁了父皇,我得去救他!”

“殿下!您此時回去就是在自投羅網啊!快跟我走!”蔡思拉著他往御花園的方向撤去,穿過御花園他們就能跑得掉了。

他們剛剛從皇宮門口一路殺進去,走的就是御花園這條路,禁軍包圍了四周,走的肯定和他們不是同一條,只要他們出了這御花園……只要出了御花園……

“蔡大人!”

蔡思被一支金羽箭射中眉心!

“蔡思!”袁集擋了數十支箭後,從戰盾裡瞥到牆角那一抹絳紅蟒袍,他回頭看了一眼還在搖晃蔡思的楚王,一瞬間好似知曉了他為何要將楚王拉下水,又為何在這逃命時刻還緊緊拉上楚王了。

皇帝啊皇帝,你不是重視你那位寧王嗎?那我就讓你看看你的好寧王是怎麼將你其他的兒子一個一個除掉,最後再送你歸天的。

你可要好好看著。

袁集用力拉起韓麒,將他推給了穆家軍的副將陳軾,有氣無力道,“走……送殿下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