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北狄使臣討好你的,你花名在外,他們倒也曉得投人所好……”林知說得有氣無力。

韓展業卻像被抓住尾巴的老鼠,他不接受被人誤會般暴跳如雷道,“我沒給別人用過!”

“是啊,你榻上的都是女人,哪裡用得著這種藥?”林知嘴角溢位血來。

韓展業要反駁些什麼,林放逸卻是又說,“馮老太醫也有,北狄使臣知曉他好鑽研草藥,研製新藥,特地送給他一些,還將藥方給了他。”

韓展業喃喃道:“那你……”

“第一次的藥被馮老太醫解了,後來的,我沒宣他……我昨夜讓他給我一些藥,在你來之前服下的,如今也差不多了。”

林放逸看著透過殿堂的亮光,“韓卿……連依負了你,都是因為我,你咳咳咳……你別怪她……她如今身懷六甲,我已經將她與知兒送出宮了,我林氏自認待你不薄,請你放過他們……咳咳咳……還有……萬里江山……萬里江山的擔子太重了,你要勤政愛民……”

韓展業戰慄著搖搖頭,“我、我不要什麼江山,我不是為了什麼江山,我、我只要你……我只要你啊!”

林放逸輕蔑地笑道,“又不是無條件的拱手相讓。”

他換了口氣,神色威嚴,仿若還是那個氣質清潤、波瀾不驚的帝皇。

“朕要你在三軍面前立下誓言:一不傷無辜生民,二不殺忠臣良將,三不傷我妻兒子嗣。”

韓展業一個勁兒地搖頭,“不……我只要你……”

若是他願意老老實實、本本分分地當他的武安將軍,好好地鎮守北境,林放逸或許還會相信他對自己當真有情意。

可他今日逼了宮,造了反,害得他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如今說這種話,只叫他覺得可笑至極!

哪有正常人的愛是建立在逼迫之上的?

看著愛人痛苦便是他的愛人之道嗎?

這哪裡是愛?

這分明就是在逼迫自己順從他,以滿足他的私慾!

若是平常,林放逸可能還會和他對質一番,可現下,他已經沒時間想這些了。

“咳咳……禪位詔書我已擬好,別讓外邦人看笑話……”

林放逸又咳了幾聲,才繼續道,“你答應我……不要讓我死不瞑目……答應我……”

“好……好,我、我……答應你……答應你……”

韓展業今日的冒犯是爆發式的,往常他見到林放逸無不是畢恭畢敬的。自他們認識以來,他答應林放逸的事還沒有過食言的先例。

林放逸看他點頭,又將額頭貼在自己的額頭上,想將他推開,可一伸手只覺得手上彷彿墜了千斤重物一樣,還沒舉起來就重重地摔了下去,隨後眼睛也慢慢合上了。

韓展業抱著林放逸的屍體,怔愣地看著,他的體溫漸漸冷了下去,直至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