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永忠避了幾日早朝。先前皇帝不見他,這回換他放了皇帝鴿子。

早朝讓人煩心得很,曾永忠沒去,卻是在北城中飲酒縱歌呢。

管家繞過美姬,在一旁稟報道,“將軍昨日未參加劉府上的宴會,劉尚書派人來問,將軍與劉小姐的婚約一事。”

曾永忠這兩日也想了很多,他原是想找藉口將婚拒了的,可他身為曾家長子,就算是不娶劉家嫡女,也是要成親的,那麼多雙眼睛盯著呢。

“唉,”曾永忠難得一見地嘆了口氣,他放下手中的酒杯,下意識地轉著骨扳指,問,“劉家女為人如何?”

管家早就打聽好了,當下答道,“明面上知書達理,善解人意,過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查不到什麼出格的,至於近來,倒是有一件不太一般的事,勞將軍費心一聽。”

“說。”

“旬休前,劉小姐在易衣閣前差點被車給撞到了,是蔡國公的孫子救了她。”

“蔡毅?”曾永忠腦海裡閃現了一遍蔡氏後輩。

蔡國公就兩子一女,女兒嫁到梁州去了,不在京都,兒子就蔡思和蔡泉,蔡思的妻子多年未育。

蔡泉倒是有三個兒子,兩個大的常年被他帶到邊境,近來才回京,只有一個小的一直住在帝京。

“正是蔡毅蔡守禮。”

曾永忠問,“有何不一般?”

管家回答道,“劉小姐要去普渡寺祈福,那日是蔡公子一路護送她去,後來還護送她回府。”

“劉家沒人?”

“有,但劉小姐沒讓跟著。”

也就是說孤男寡女的,一起逛了寺廟,還一起回了府了。

曾永忠沉聲道,“知道了。”

管家還稀裡糊塗的,請示道,“那要怎麼安排?”

曾永忠隨意地擺擺手,說,“自行安排吧,不過是迎個人入府而已,用不著這麼大張旗鼓的。”

“是。”

鐵樹開花,煞是難言。

管家雖得了吩咐,但還是不信,他思忖片刻又問,“將軍真要娶?”

曾永忠白了他一眼,“那不然呢?欠了上上一輩的,只能還了。去去去,把事兒給辦了。”

這話、這語氣就對了。

對將軍來說,是迎個不熟實的女子進府裡,可這要迎的畢竟是禮部尚書劉希和的嫡孫女。

用如此敷衍了事的語氣來講這般終身大事,才像曾永忠的作風。

畢竟娶的又不是他喜歡的。

管家知曉他只是為曾府娶進來一個當家主母,便道,“是。”

曾永忠氣憤,卻又無可奈何無能為力,欠了上一輩的,他再不願娶也只能替祖上還了。

不過他還算有點良心,知道這樣做對不起林知,便去山上看他。

於菟揮翼到山腳下突然頓住腳步,無論曾永忠怎麼趕就是不挪動一下,跟腳下灌了鉛一樣。

“你也還記得我上回和他鬧不愉快的事兒呢?”

曾永忠來的時候心裡就一直記掛著這件事,這麼些日子了,也不知道林知還自不自責。

原沒指望這馬大爺能聽懂的,豈料它倒是晃了晃腦袋。

曾永忠抬手拍了一下它的腦袋,不輕不重地笑罵道,“你既聽懂了,還不快帶我上去看看他!”

古之慧言,道萬物有靈,還真不假。於菟揮翼聞言當真奮蹄奔跑了起來。

風捲殘雲,不消片刻曾永忠就到了那日思夜想的籬笆前。

林知正焚香彈琴。

曾永忠只知道太子殿下冠絕帝京,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平日裡只見他弈棋烹茶,卻是不曾見到過他彈琴。

素手撫琴,月光流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