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沒好好蓋被子?沒穿鞋子就跑出去了?”

曾永忠看著他漸漸變了的臉色,就知道自己說對了,他還待再問,林知就打斷了他的話,“你別問了,你說的都對。”

反正他是肯定不會告訴他自己獨自在山上夜夜噩夢纏身,醒來發現淚溼枕榻,也肯定不會告訴他自己熬粥時一聽到外頭的風吹草動就急忙扔下柴火跑出去,期待的心裡落了空的感受的。

曾永忠不敢見他尚且會想念,林知的心又不是鐵石做的,怎麼可能就不會想念呢?

兩人對視著,相對無言。

風平浪靜之下,兩個相知相識之人正暗鬥著一場波濤洶湧。

“那就在這裡好好養著,”曾永忠拿額頭抵著他的,沉聲說,“身子沒養回來之前,不許你離開。”

“好。”

看他答得如此敷衍,曾永忠瞧著真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霸道地俯下身,雙臂撐在榻上,將人圈在自己身下那一方狹小的空間裡,似刀鋒銳利的目光緊緊鎖住他,陰陰涼涼道,“若你自己都要如此作賤你自己,那便別怪我以後不疼惜你!”

疼惜?

他這個冷心冷血的人也知曉疼惜是何物?

不管他知不知曉,現下林知都不想糾結這個。

就當他有時也是有心的吧。

林知試探性地握住他的手腕,輕輕搖了搖,彆扭地道歉,“阿護,我知錯了,你就別生我氣了。”

曾永忠聞言臉色才變得好了些,看了他好一會兒,才輕啄一下他的唇,得逞後道,“讓我不生氣的籌碼。”

***

皇宮朝會。

韓展業久病未愈,不過還是拖著病體來上朝。

太監看著皇帝無甚精神地揮了揮明黃袍袖,即刻心領神會,提著嗓音尖聲道,“眾卿有本啟奏,無本散朝!——”

“啟奏陛下,臣有本要奏。”

欽天監監正星舒出列後一拜,而後道,“臣遵天地執行之道,循陰陽消長之理,觀得今歲七月之天行有反覆之象,見一星入南門,又於西門逆行而去,此狀諭之國將有禍事,又逢紫微星垣流光徐散,請吾皇謹防之!”

“既是禍事,自是要防的,”韓展業剋制著輕微扭曲的眉頭,道,“只是如何防?”

星舒道,“下一旬木曜日恰是小年,此節於民間多有焚紙錠、祀亡魂一說,臣請皇上派遣幾位將軍於小年那天遍巡皇城,以震囂魔厲鬼,護我大雲盛世昌隆!”

中小年派諸將巡城,是前朝慣例。今朝方始,雖多有沿襲,但畢竟是不同的。

且說這小年,星舒若是不提,眾臣俱是疑惑是否巡城,但畏於皇權,這事要提,若是沒有好由頭,只能上書。

虧得星舒為欽天監監正,將夜觀天象潤色了這麼一番,就敢大著膽子公然站出來問。

韓展業看著階下眾臣問,“既如此,哪位卿家願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