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憑將軍安排。”

聶遲生前經常在她面前誇讚這位將軍,況且她能帶著孩子回到孃家,也多虧了曾永忠派人護送,是以她是信任曾永忠的。

長月當空,無邊的濃墨暈染著屋內的陳設,案上的銅燕燭火映照出微弱的人影。

曾永忠看著依偎在聶夫人身旁的兩個小孩兒,問,“這便是聶將軍的雙生子?”

“嗯,”聶夫人將兩個孩子拉了出來,“如意,福祿,快見過將軍。”

兩個小孩被推搡到曾永忠身前,異口同聲地行禮,“見過將軍。”

曾永忠摸摸他們的頭,冷峻的目光中透出微微暖意。

“你們叫聶如意,聶福祿?可真是好名字。”

“不是,將軍。”姐弟倆又異口同聲地搖搖頭。

“那叫什麼?”曾永忠疑惑地問。

難不成自己剛剛聽錯了?

“我叫雙如意。”

“我叫雙福祿。”

兩個小孩兒說完名字就回自己母親身邊了。

聶夫人無奈地解釋,“兄長倒是願意收留我們,只是他要我把兩個孩子的姓氏給改了。”

曾永忠聞言瞭然,“為了將軍遺孤,夫人受委屈了。”

“這也是我的孩子,何來委屈一說?”雖是這麼說著,可聶夫人眼裡還是含了淚花。

丈夫沒了,那是家裡的頂樑柱。不過也沒辦法,食君之祿,替君分憂,這是為人臣子該盡的義務。

家沒了也就算了,只是他們母子三人往後無依無靠的還得躲避著篡位逆賊的追殺。要是隻有她自己,隨丈夫去了也無妨,只是兩個孩子尚小,為人父母實在是不忍帶著他們一起赴死。

聶夫人想到傷心事,拿著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淚。

曾永忠於心不忍,嘆息道,“夫人放心,若有機會,我定為你們擇一處幽居,讓孩子們過上安穩的日子。”

雙如意和雙福祿突然站出來異口同聲地說,“不去,要報仇。”

聶夫人先是被嚇了一跳,須臾便將兩人拉回來,板著臉輕斥道,“你們兩個不許胡說,小小年紀報什麼仇?”

雙如意嘟囔道,“報國破家亡之仇。”

“嗯,害我國破家亡者,必誅之!”雙福祿也跟著接腔。

聶夫人聞言微不可察地皺眉,然後喝道,“誰教你們這麼說的?”

“爹爹!”兩人堅定道,“壯士有仇當須報,不雪恥恨必亡身!”

聶夫人想叫他們不能學這等睚眥必報的無良之語,可她張了張嘴,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她的丈夫,也就是這兩個孩子的父親,是將軍,是將軍啊!聶遲乃御林軍統帥,兵變當日他奮不顧身,明知敵眾我寡,可他還是堅定不移地選擇以血肉之軀為他守護的皇室築起一道銅牆鐵壁。

再往前了數,他旬休時時常對兩個孩子言傳身教、耳提面命,要立【匹夫有責報國志】,要懷【碧血赤誠愛國心】。兩個孩子耳濡目染,忠君愛國早就深刻在他們心裡。

聶夫人實在是說不出批駁他們的話來。要責怪他們愛國心切嗎?那怎麼行呢?

聶夫人遊移不定,曾永忠倒是哈哈大笑,並誇讚道,“說得好!就該這麼有骨氣,方不失生而為人!”

“他們兩個慣會胡說八道,將軍莫要在意。”

“不,聶夫人,他們很好地繼承了聶將軍的遺志,將來定會像聶將軍一樣,一心為國,忠貞不渝的。”曾永忠是真的極看好他們的。

“那就借將軍吉言了。”

聶夫人含笑將他送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