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朝會。

“下個月的狩獵,諸卿家有何異議?”皇帝坐於龍椅之上,淡淡開口。

一眾臣屬皆持笏道,“臣等無異議。”

一入臘月,一應事務俱是悄然提上日程。狩獵是每年都有的,所以並沒有什麼好商議的。

並且照慣例,外官年前要進京述職,州牧齊聚,家主雲集,共表忠心。

三大商州周趙錢及兩大國戚州何梁齊到。

說白了,不過是要告訴皇帝陛下,就算是天高皇帝遠的,他們也還是他的臣屬。

讓皇帝圖個心安罷了。

曾永忠守北城,何家恰在雲都北邊,一州之主出行,聲勢浩大,一行人浩浩蕩蕩,臨近城門,就有守將高呼:

“何州牧君何虛習及弟復輝、世懷到!”

城牆上的人是例行喊話,裡頭的人才斟酌著去稟報。

曾永忠懶懶地靠在軟榻上,手裡捏著一串葡萄,悠哉悠哉地吃著,聽到手下來報,他嘖嘖稱奇,“三兄弟都到了,何州此次可謂是傾巢出動了。”

侍衛是跟他許久的老將了,知曉他話裡有話,就問,“可要派人留意?”

“不用,”雖是許久未去山上了,但這點他還是清楚的,他扔了那串葡萄,拿了一個桃子,憑空拋了兩個,說,“注意著點錢州。”

“錢州?這不過是個小州,將軍怎的對它有興趣?”侍衛不解地問。

“吃小的,易消化。”

侍衛看著他扔了小的葡萄又拿起大的桃子,說,“將軍底蘊深厚,吃大的也能消化。”

曾永忠咬了一口手裡的桃子,讚許道,“香甜,桃子是大,但它沒壞啊。”

說著他扔了只咬了一口的桃子,重新拿起那串葡萄,說,“我也想吃大的,但它沒壞,可清楚?”

“清楚,屬下這就去。”

侍衛聽得蒙圈,但知道將軍今日心情不算壞,他也沒打算以他的腦子去弄懂這些,所以領了命就去辦事了。

錢州在東南部,就算錢多金是繞著雲都轉一圈再進京,那也不會是從他們北城進京,所以他還得吩咐手下弟兄多多留意。

若真像將軍說的,葡萄壞了,那最有可能的就是趁著剛進城這會兒混亂趕緊渾水摸魚。

要是叫他們查出了些什麼,即使葡萄小,那也得將就著,好歹還能塞牙縫。

關鍵是,吃腐的壞的不怕落人口實。

“梁州牧君梁逐廉攜子慎興侄敬民到!”

“何州牧君何虛習及其弟何復輝、何世懷到!”

“周州牧君周開德攜子啟智到!”

“趙州牧君趙廣厚……”

“錢州牧君錢多金……”

“北狄使臣柯約克……”

“北狄使臣柯諾特”

雲都四面八方的城門傳來一聲聲高呼。

城郭忙碌,皇宮又哪裡閒的住?外官述職,衛思易少不得要與他們打交道,但他又不諳此道,所以他這幾日得趕著把事務都理順了理清了編排好,免得屆時出錯。他真真是忙得半天腳不沾地,臀不離椅。

不過好在需他接待的其實也就只有那三天狩獵,其餘時間管他們愛在雲都住多久,那都是禮部驛站安排的事,與他無關。

韓庭近日要把北疆軍務安排妥當以過個好年,也是忙活得很。

***

何氏燈籠從北城往晃眼而過,車廂內何世懷好奇地趴在窗子旁盼顧,時不時就嘰嘰喳喳,忽而他大撫手掌,說,“哥!哥!那個城裡城西劉老頭的烤鴨,城東李婆婆的杏花釀!”

兩個哥哥對他這種沒見過世面的樣子習以為常,聞言亦是不以為意,何虛習說,“你怎麼和空空一樣會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