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市長卻很清楚那人是誰,他仔細端詳著範德澤那平靜而又傲慢的面龐。

“我以為你在為我服務。”市長說。

他看了看牆上裝飾的肖像和掛毯。這傢俱樂部是他家族的祖產,這個房間更是他私人休息室,他在此休息的夜晚比起在市政廳的專屬官邸要多得多。那些肖像和掛毯上面悄無聲息地訴說了這個的歷史。自幾個世紀以前,他的家族就一直是柯瑞託最有人脈的機構的管理者,而當時該城邦還是附屬於西部邊境親王領的一塊飛地。他又轉向窗戶,打了個寒戰。哨聲變得刺耳,人們的喊聲從船塢貧民區中傳出,擊向玻璃,使它在鏡框內輕輕地嘎嘎作響。

市長皺了皺眉頭。

這種程度的驚恐喊叫聲,可不像是所謂的“演習”,海上的演習難道還能登陸不成?

“這是怎麼——”他本想繼續詢問範德澤,可是當其將目光投向那個掮客頭子,他的嘴巴卻不由自主地緊緊閉上了。

轉瞬之間,範德澤就變成了一個頭部長出巨大雙角——哪怕下層皆魔物一般都頭頂犄角,可是角魔的雙角也顯得有些太過巨大,與他們身體的比例看起來極不協調——背後伸展出一對巨大肉翅和一條尾巴的魔物。

,!

不僅如此,房間裡還突然出現了一團甜膩的粉色雲霧。只是吸入了一口,市長就覺得自己靈魂似乎都被偷走了,腦袋變得昏昏沉沉幾乎無法再繼續思考。

朦朦朧朧地,他似乎聽到一句話:“……城裡……混進了一頭判魂魔……就在你的轄區之中……把它找出來殺掉……否則,你會遭受降階之恥辱……”

而隨著這句話,已經變成角魔模樣的範德澤頓時著急起來,他的巨大犄角上都冒出了火光。

……

剛剛起床的市民們,正站在塵土飛揚的街道的兩旁,或是從他們的木頭房屋和商鋪的二樓窗戶裡向外看。不少男人們爭先恐後地擠到最前面,想要更好地看到小巷裡的情況,但婦女們全都把孩子們送回了室內。

一群衣著襤褸的旅行者,正一邊不斷呼號著一些聽不懂的話語,一邊穿過大街小巷。

而就在這時,伴隨著一聲淒厲的尖叫聲,人們發現了那些旅行者有人跑進了街邊的一戶人家。喊叫聲就是從這家裡傳出來的。接著,一個長相無比怪異的怪物也從門內跑了出來:這怪物有著發達的綠色肌肉,肉體腐臭,佈滿了癤子和膿包;內臟掛在它懸垂的肚子上;一隻巨大的手臂逐漸變細成了骨尖,另一隻手則只到手腕處,末端是一張長有一排排牙齒和長有吸盤的觸角的嘴……

它渾身上下都是鮮血。

聯想到剛剛那聲尖叫,除了躺在街邊的宿醉的酒鬼,任何神志正常的人都能猜測到什麼。於是,更大的混亂隨即爆發。人們一邊尖叫著一邊逃跑,生怕自己比周圍的人跑得更慢。

……

伴隨刺耳的木頭撞擊聲,數十匹身上長出異化結構的馬匹和公牛一頭撞開了街道上臨時搭建起的障礙物,暴虐的狂戰士和身著巨大鎧甲的怪物從後緊跟而上。

在奔跑的人群中,不包括柯瑞託城的城市守衛,他們這些正規軍依舊在作戰,在他們隊長憤怒的口哨聲和集結與變陣的喇叭命令聲中,他們手持武器嚴陣以待地等待著出擊。

柯瑞託城仍在抵抗,但凡人的軍隊幾乎無法阻擋眼前的混亂狂潮,即便他們有著紀律約束也依舊很難與在無底深淵討過生活、經歷過更加危險戰鬥的惡魔崇拜者對抗。

“頂住他們,讓火槍手填充子彈。”一名長戟兵隊長喊道,他扯下頭盔,以清除他頭上的棉絮絨毛,並在連隊撤退時與兩邊的同伴肩並肩地站在一起。

他們之間的配合毫無破綻:長矛壓低,盾牌在前。平常時,這個隊長會為此而感到自豪。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