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於行政區東南角的一個運河貨運碼頭上,背後是整齊的石塊砌成的石壩,面前是幾十艘下了錨的船舶。水面波光粼粼,浪花滔滔。最靠近他們的錨墩繫了一艘細長的快艇,長約四十尺,船尾是墊高的封閉臺座。剩下的空間中佈置了兩排槳手,一排五人。

哈拉蒙德和奎斯相繼跳下馬車,走向快艇,經過兩名警覺的男人。那倆人身上的斗篷和二人的同樣厚重,與天氣很相稱。他們站姿筆挺,嚴陣以待,奎斯在一件斗篷下瞅見了幾乎不加遮掩的火槍。他三兩下跑過搭在船邊的薄木板,跳進船裡,立刻躺進船尾的乘客臺座。

臺座只封閉了三面,這算是一個相當舒適的作為;視角向前,相當宜人,比起在逼仄的黑匣子裡憋悶的一路,接下來的旅程要引人入勝得多。哈拉蒙德在他身旁坐下,尤金走向右方,爬過兩排槳手,坐進船首的艇長位置。

碼頭上的兵士們三兩下收回墊腳板,解開纜繩,用腿發力將小艇蹬離碼頭。

“劃。”尤金說,槳手應聲而動。

小艇很快便吱吱呀呀地進入了穩定的行進節奏,劃破運河的細波碎浪,乘風而去。奎斯坐在舒服的座位上,細細端詳划槳的男女人等——他們個個肌肉結實,身材瘦削,短髮剪得乾淨利落,好幾位身上還帶了明顯的傷疤——這些人的年齡都不會低於三十五歲,氣質像是退伍的老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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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朋友在哪裡?”奎斯向尤金喊話。

“就在前頭。”那人審慎地回答了兩個詞,就好像說一句話就要丟掉一枚銀方幣似的。這讓奎斯感到有些好笑。

作為契約魔,納門絕對不是一個不善言辭的老闆,而他選擇下屬卻偏好惜字如金那種人。

水上的航程持續了大約半刻鐘。這是奎斯的估計。他們先是朝南前進,沿著運河曲折的河道蜿蜒前行,經過了工業區(大鍋區)的半邊和幾處沒什麼人煙的貨運碼頭。再然後,他們折向正東,向一個較大的新月形狀半島前進,外海轉到了船的右側。

而就在這時,在經過一個工廠排汙口的時候,一個圓滾滾的東西突然從裡面衝了出來,準確無誤地砸在了距離他們十幾碼遠的水面上。“把那個客人接上來。”尤金向幾個槳手呼喊道。

“如果我以後再聽那些人說的話,走什麼矮人專用逃生通道,我就是個長鬍子的侏儒!”

被接上船之後,戈林多大肆抱怨著。

因為塔普特南部疆國的人,曾經也大多是侏儒島代理人家族的成員,所以這裡的一些低等級的、沒有經過機械宣講者組織更先進課程培訓的匠人,掌握得還是以前從侏儒那裡學到的技藝。

被尤金僱來做“裝修”的工匠,就在那個安全屋裡安裝了一個符合侏儒標準——但實際上卻不怎麼適合正常體型人類——的逃生裝置,方便是方便、快捷也是快捷,可總不能把一個大活人鋸斷了之後塞進啤酒桶裡,再透過彈射裝置發射到密閉管道里一路送到安全區域。

所以,尤金只能讓奎斯和哈拉蒙德兩個人喬裝一番,用“馬車把戲”來躲避盯梢的各方勢力:有可能是維克塞斯國王的艾拉維拉軍團改造人,也有可能是對於和談有不利想法的封地貴族勢力,亦或是乾脆導向惡魔的“人奸”……至於說不好偽裝的矮人,那個侏儒逃生艙倒是派上了用場。

小艇順著蜿蜒的運河航行,又劃了大約一個沙漏時,總算是離開了埃賽勒姆各個主要城區的範圍。在一條與落塵區相對的拐彎處,小艇拐入了東邊的岔道,奔著出海口一路而去。

半個沙漏時過後,奎斯和哈拉蒙德就能看到他們的目的地了:一座由寬闊石牆壘成的人工港灣,安裝有木製巨門,附近還立著寫有“尤金造船廠,私人領地,禁止侵犯”等字樣的指示牌。

當小艇接近門口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