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閒心裡有了算計,卻沒有急著動手,周修誠和呂正凌的道行高深,遠在蓮花教的護法尊者之上,他可不敢正面對敵,也不想動用法器。

然而他的陰陽術,乃是運用陰陽兩界之玄妙,攝魂奪魄,施術於千里之外,並非像正宗仙家這樣正面對抗的玄通仙術。

他來到一顆大樹前,低唸咒語,凝聚念頭,兩指捏成劍訣,虛空畫符,畫了一個小人,這是巫偶娃娃的妙用。

巫術講究通靈,陰陽術與巫術一脈相承,方仙道術也有扎草人或剪紙人等法術,不過這些法術在正宗仙家面前,皆被視為了旁門左道的小術。

當今朝廷設立司天監,敕封三大方仙正宗,正宗派系的香火鼎盛,大家也都信奉正宗敕封,稍有鬼怪之事,皆上報朝廷,請正宗道士,小門小派都很沒落,幾乎沒什麼傳承,為數不多的一些江湖術士,也是靠著紅丹什麼的賺錢餬口。

陰陽術也因此很沒落,各門各派都會一點,但都是皮毛,很少有深層的領悟。

張閒運用的巫偶術,其本質乃是肉靈聯絡,而他畫的這小人符,其實與仙家看一眼就冥記魂魄陰陽是一個道理。

冥記魂魄陰陽,相當於烙印一張本命畫像,巫偶術也是塑造一個本命像,以此接橋,溝通陰陽。

他畫的這個小人符,就是他自己的陰陽畫像,屈指一彈,小人符印入樹裡,與樹木之靈相溶,猶如印入了人的元神魂魄之中。

這顆樹的氣機,立刻與他相連,在陰陽兩界之間架起一條橋樑。

他轉身離開,神行飛躍,快若御風,片刻的功夫就遠離了這顆樹,席地而坐,一念返虛入靜,進入活死人境的無極狀態,氣機若有若無的消失了。

他目光一凝,眼有重瞳,溝通陰陽,虛空之中一縷絲線,猶如一條橋樑的連線,陰陽視覺從那顆大樹轉折,直接“看見”了周修誠和呂正凌。

“世人只知高一尺魔高一丈,卻不知魔高一丈,道高只有一尺。”

張閒淡然一笑,呂正凌和周修誠的法力雖高,但根基已有破綻,真實的道行反而降低了,這一點破綻,就是致命的。

他鎖定周修誠,低唸咒語,觀想六神恐咒,虛空畫符,對著空中一指,暗咒,悸咒,蛇咒,逃咒,墜咒,死咒,六咒合一,六神皆恐。

遠處的高地上,周修誠閉目施術,已經到了緊要關頭,呂正凌守在前方護法,等待著陸平生和李修淳。

陸平生和李修淳這會兒已經出城,箭步如飛,快若輕功,正在快速的往這邊趕來。

就在這時,周修誠是閉著眼,但在意識裡,只覺眼前一黑,陷入一片黑暗,這種黑暗不是單純的光線黑暗,而是沒有光,沒有聲音,沒有任何波動,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絕對安靜,虛無而死寂,整個意識念頭都被遮蔽了知覺一般,讓人莫名的心神驚恐。

暗咒的真諦就是失去知覺,陷入什麼也沒有的黑暗,這是所有生靈的本能恐懼之一。

“嗯?不好,誰人妄圖擾亂老夫,莫非是陸平生和李修淳?不過區區幻象之術,豈能動搖老夫的心神!”

周修誠一念閃過,不愧是正宗仙家的老前輩,絲毫不為所動,不見不聞,繼續施術作法,推動天相,但心知有人擾亂,周修誠的心念也多了一絲警惕。

然而這警惕一生出,正好陷入悸咒。

悸咒乃是心悸的本能,源於對四周環境的警惕,周修誠雖然道行精深,但被巫藥影響了大腦和神經經絡,終究還是有了心神的破綻,定力下降,念頭失去了剛性,難以斬斷雜念。

陷入悸咒之中,心裡的一點警惕被無限放大,越來越警惕,疑神疑鬼,而心境一動搖,暗咒也隨之生效,總感覺在黑暗之中有莫名兇險。

似乎應驗了周修